第569章熟人作案

　　我思考著這條線索，在沒有驗完屍之前，我暫時不說自己的結論。
　　我給烏老漢穿戴整齊，又過去檢查第三具屍體，大兒子烏望田的。解開壽衣之後，我發現這具屍體身上的傷痕比前兩具加起來還要多，似乎死前同人發生過搏鬥！
　　這也不奇怪，烏望田年齡大概二十五歲左右，正值身強力壯的時候，遭遇生命危險自然會反抗。
　　死者身上的傷痕較多，有壹些好像是鈍器留下的，從表皮破損的形狀看，像是壹種正方體的細長木棍。我的腦袋壹時沒拐過彎來，便隨口問了出來，烏二柱大笑：“正方體的細長木棍，專家同誌真會形容，不就是門栓嗎？”
　　我好奇地問道：“妳們村還在用門栓？”
　　“門栓結實啊，又不容易壞，妳沒去過俺們村，在山溝溝裏，要是用鎖的話，壞了還得跑到縣城裏來修，不劃算！”烏二柱解釋道。
　　我點頭，接著驗屍，在死者右側肩胛骨下方有壹個刀刺的傷痕，似乎正是之前推測的兇器所留下的，力度和烏老漢身上的很像。這壹次我又有全新的發現，殺死烏老漢和烏望田的兇手是壹名男性，身高大約在壹米八，因為他是左手持刀從上面刺下來的，這證明他比死者要高，當然不排除雙方不是水平站立位置的可能。
　　這壹刀並沒有刺中要害，我註意到傷口邊緣有些不整齊，似乎兇手的手抖得很厲害，足見他當時情緒激動。
　　烏望田被刺了之後迅速閃開，和兇手搏鬥，兇手抄起門栓朝烏望田身上打了許多下，下手極重，甚至打斷了兩根肋骨，烏望田的手臂也有骨裂跡象，證明他當時用雙手抵擋了許多下。
　　我用聽骨木去聽烏望田的手臂關節，讓宋星辰幫我慢慢移動死者的手，最後確認了死者擡起雙手的角度，這也從側面證明了，兇手比死者要高。
　　然而殺害烏老太的兇手，從刀子的刺入角度和位置看，身高不超過壹米六，而且從雙手持刀這壹點判斷，力量較弱，極可能是壹名女性。
　　壹男壹女，這就有意思了，難不成兇手是壹對雌雄大盜？
　　我繼續檢查烏望田的屍體，他身上有壹處很重的傷，雖然不是致命傷。這處傷位於喉嚨和鎖骨之間，用肉眼就可以看見壹個紫紺的正方形傷口，好像印章壹樣扣在那裏，我想是兇手踩著死者的胸口，把門栓高舉，朝這裏重重壹捅。
　　這壹下打得很重，死者極可能當場窒息暈厥了過去。
　　往下看，死者的心口部位有壹處刀口，紮得非常穩，和我剛剛的推測聯系起來，這應該是死者不再動彈之後，兇手補的壹刀，這是真正的致命傷。
　　我打量著屍體，喃喃道：“熟人作案？”
　　黃隊長說道：“這不可能，我們在村裏挨家挨戶打聽過，烏老漢壹家社會關系簡單，既沒有欠債也沒有與人結仇！此外，家裏放錢的抽屜被人翻過，丟失了大約三千塊現金和壹部手機，因此我們有充足的理由懷疑，這是壹起入室搶劫殺人案。”
　　“妳還有壹個人沒問！”我叫道。
　　黃隊長壹臉茫然：“我不太明白。”
　　“別著急，我壹會再告訴妳。”
　　這樁看似普通的案件已經勾起了我濃厚的興趣，這裏面可能有壹連串復雜的內情，我迫不及待地去檢查第四具屍體。
　　烏望雨的身高有壹米八左右，和烏望田壹樣，他身上也有壹些打擊傷，尤其引起我註意的是腹部的壹道腳印，像是被人以極大的力氣踹中，留下的淤青連死後都可以看見。
　　烏望雨的致命傷就太有‘意思’了，他是被相同的兇器——那把匕首殺死的。傷口在後背、肩膀處，而且呈現出非常明顯的雙手持刀的跡象，和烏老太的傷口極像。
　　然而就好像故意顛覆我之前的推測壹樣，烏望雨後背這些傷口的刺入角度全部是向下的，如果以常理來判斷，兇手至少有壹米九才能刺出這樣的傷口。
　　我註意到烏望雨的胳膊上有壹些擦痕，壹般來說死後的傷口會呈現白色，生前的傷口會呈現紫紅色，這些擦痕是暗紅色，這就證明這些傷是在死亡瞬間留下的，血液中的氧氣迅速消失，血小板沒有來及凝結，因此有這樣的顏色。
　　看著這些擦痕，我大致明白烏望雨是以怎樣的姿勢被殺死的了。
　　我又檢查了壹下，突然發現壹個有意思的事情。我過去檢查了烏老漢兩口子的臉，掰開他們的嘴看看舌頭，又檢查了壹下烏望雨的，我問烏二柱：“烏望雨不是烏老漢親生的？”
　　烏二柱瞠目結舌：“厲害！不愧是專家，妳咋瞧出來的？”
　　我笑道：“烏望雨有兩個顯性遺傳特征，高顴骨和能卷起來的舌頭，這兩樣烏老漢夫妻都沒有，所以我才有這樣的猜想。”
　　烏二柱翹起大拇指：“厲害，太厲害了！不過這事吧……家醜不可外揚，俺看還是不說了吧！”
　　我嚴肅地道：“這和案情有關，說來聽聽。”
　　“真的？”烏二柱挑起眉毛：“既然這樣，那我就說說吧！俺聽長輩說，俺嬸當年生下望田哥以後，俺叔為了養家出去打工了，過年才回來壹趟，第二年八月份望雨哥出生了，俺叔壹算不足月份，就懷疑俺嬸是不是和誰好上了，兩口子為這事吵得不可開交。望雨哥打小就怪可憐的，俺叔壹直沒拿他當親兒子看待，稍有不順就揍他撒氣，壹直到七八歲才給起名字入戶口……專家同誌，望雨哥真不是俺叔的種？”
　　我敷衍道：“這得驗基因才知道，不過看起來，這個家不像表面上那麽和睦。”
　　烏二柱附和道：“可不嘛，望田哥娶下媳婦生了娃，等了快兩年，俺叔才給望雨哥買了壹房媳婦……”
　　“買媳婦？”我問道。
　　烏二柱嚇得臉色煞白，然後滿臉堆笑：“俺不是那意思，娶媳婦不得掏彩禮嘛，俺說的買就是這意思。”
　　黃隊長突然叫道：“烏二柱，妳膽子不小，敢在專家面前裝傻充楞？我不是管這壹塊的，但我也有所耳聞，妳們村裏買賣婦女的事情沒少發生過！”
　　烏二柱信誓旦旦地道：“專家同誌，黃隊長，俺可以對天發誓，俺叔家沒有買過媳婦。”
　　我冷笑壹聲：“二柱，妳知道妳撒謊的時候有個習慣嗎？就是喜歡摸自己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