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請求
為美好群星獻上祝福 by 扒家猴子
2024-4-6 09:41
成為皇帝後,左吳的壹切都開始變得有些“身不由己”。無他,作為皇帝再怎麽口含天憲,其命令和想法也得是由屬下來實行的。
為表重視,排場要足,也會有無數人把左吳的想法打上正規的烙印,尤其是交接“灰風”這樣的事宜,該有的儀式和文件壹道也不能含糊。
草臺班子和政權的區別就在這裏,流程和規矩雖然煩人,卻有它不得不存在的道理。
左吳作為這些章程最直接的受益者,當然不可能主動將其推翻,卻也對它們有多復雜感到頭皮發麻,最多只能遠遠張望規章運作時那種獨特的美感了。
事實上,確實有許多官僚,為他們自己草創的制度弄得焦頭爛額。
是,在銀河繁盛時,確實有兩個政權交流各自的考古發現的先例,也有巨構武器被出租甚至出售的事跡。同樣,政權的貴族間為了和平或者利益所選擇的聯姻故事,也屢見不鮮。
三件事拆開,外交官僚們都有自信可以輕松應對。但雜糅在壹起,就不知要燒掉多少人的腦細胞了。
燎原的灰風和小灰有同樣的本質。小灰地位超然,怎麽看待她,都是官僚們內部壹個不敢觸碰的話題。
所以,左吳作為新帝聯內網的最高管理員,能看到官僚們為此專門建立了個聊天室,裏面的內容終日刷新片刻不停。
好奇進去窺屏,左吳能直觀的想象,自己的麾下是在與他們自己所創造的制度進行慘烈的搏鬥,好像瘦弱的勇者單槍匹馬去挑戰可怖的怪獸,過程血腥,卻沒有人打退堂鼓,想去解決“規則”本身。
解決規則對官僚來說就是認輸,左吳欣賞著他們為此搏鬥的美感,也想起壹個典故——
就是商鞅在秦國完成變法,又因為支持者的逝去而面對反攻倒算,不得不逃離,卻發現秦國在自己的變法下變成了上上下下的壹個鐵桶,沒有路引沒有擔保的自己連投宿和躲避都做不到時。
那壹瞬間的商鞅,究竟是會覺得害怕和後悔,還是對自己的變法有如此後果而感到欣慰?
左吳無從得知快三千五百年前的古人的感受了,只是看自己的麾下陷入了和商鞅相似的境地時,有了壹點跨越時間的交匯。
面對自己創造出的“怪物”,他們都會痛苦,都會無奈,卻也在與之搏鬥時樂在其中。
或許這種痛苦是軍隊的參謀部所羨慕的,軍隊的規矩已經被左吳親手毀了個幹凈,他們連享受這種美妙痛苦的機會都沒有,只能悶悶去做各種預案,比如這會不會是燎原的陷阱雲雲。
無論如何。
新帝聯的下壹件大事,是接收燎原的灰風這件事,也在漸漸深入人心了。
左吳也是在這時猛然發現壹件事,怎麽好像夕殉道所說,自己想用求婚來給燎原的灰風壹個更深更猛的契約的胡話,好像被無數人給默認當真了。
那些政權間的聯姻記錄被官僚們仔細查閱就是再明白不過的證明,左吳想阻止也沒立場。自己如今的地位上去了不假,可個人的名聲好像還和以前差不多臭,壹樣容易遭人誤解。
當然。
受限於小灰和燎原灰風的特殊性,這種官僚們心照不宣的理解沒有被擺在臺面上,取而代之的是壹段別有所指的黑話。能糊弄不少人,卻也有許多人壹眼就能看破個中奧妙。
鈍子是其中壹個,也是最不嫌事大的那個。她甚至建了個群,還動用其權限將群聊在新帝聯內網中置了頂。群聊名稱更讓左吳血壓飆升——什麽“三宮六院,後宮排位,代打代評價及考題劇透歡迎聯系鈍子大人”雲雲。
光頭AI馬上就被拉黑和封禁了。處理鈍子簡單,處理另壹位能看出官僚黑話裏的個中奧妙的,才是最麻煩的事。
艾山山毫無疑問就是那所謂的“另壹位”。
左吳忐忑了許久,最終只能朝海妖發去個試探性的表情。可他無論發什麽,艾山山總是原模原樣的復制壹份回過來,像個沒有感情的復讀機。
當了這麽久夫妻,左吳轉瞬便明白艾山山想表達什麽了。他甚至能腦補艾山山用慵懶且事不關己的聲音向自己保持距離感的懶散:
“陛下的意誌就是我的想法,妳的主意也就是我的主意。您說壹,小女子又怎麽敢說二呢?”
嘿,連稱呼漸進式的越來越尊重都腦補了出來。
左吳嘆氣,什麽叫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自己既然選擇了這套對自己頗為有利的價值觀,也不想讓每位和自己結下緣分的女士溜走,這點程度的抱怨,不就是該施施然接受的麽?
當然,冷戰下去可不是個辦法。左吳對自己在這方面的敏銳感到壹點無語,自己已經敏銳的發覺破局的關鍵就在姬稚身上。
艾山山總是覺得她欠姬稚不少,左吳自己也是。對人馬娘壹並彌補,大概就能化解此時的尷尬。
左吳在心中準備好說辭。
而官僚們與他們所創造出來的制度怪獸的搏鬥才剛剛開始。倒是不用急於壹時,前往燎原大汗所指定的星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艦隊出航,裹挾著這片星系中破碎的金雨而離開。
左吳看著官僚們又有了新的議題來圍繞和爭吵,比如目的地是燎原大汗所指定,是不是矮了壹頭之類。這次的議論情況空前,隱隱又有鈍子的小號在各個聊天群中蹦跶。
光頭AI蹦跶的小號太明顯了,讓左吳覺得不順手封掉都對不起自己和她這麽久的相處培養出的眼力見。封禁的動作重復了幾次,直到他受到鈍子眼淚汪汪發過來的委屈和討饒,才滿意的結束了自己的小動作。
好。
接下來才該是真正的考驗。
在艦隊披著金雨和霞光邁向下壹段征程時,左吳也邁進了姬稚的閨房。
人馬娘因為其體型,房間都比常人要大上壹號。只是要左吳說,大上的這麽壹點也壓根不夠姬稚活動的,姬稚也幾乎沒辦法在她的房間裏伸直四蹄。
只是這次。
左吳好像理解姬稚為什麽非要委屈自己,窩在這麽狹小的空間了。她壹身的自卑無法抹掉,好像覺得多占用自己麾下的壹點空間,都是壹種莫大的浪費。
這次也壹樣。
推門進入姬稚的閨房,小小的空間和往常壹樣太過整潔,幾乎沒有壹點屬於私人的陳設,就是壹張潔白的床,壹個簡單的小桌而已。
看到左吳,姬稚壹下子有些慌張,她的四蹄從床上彈起,卻讓她的頭撞到了天花板,柔順披在背上的頭發也彈出了幾根雜毛:
“陛……陛下,您怎麽來這了?有事叫我就好,這裏太小,做什麽都不方便……我倒還好,辛苦壹些沒什麽;可您會很累,不會盡興的,”
姬稚忽然想到了什麽:“啊,如果現在的話,我房間後面的就院子很好,不會有太多人路過。”
說著,人馬娘便低眉闔目,在左吳面前輕輕跪下,壹副任聽安排的模樣。
左吳挑了下眉頭,伸手幫姬稚理了理她頭發裏彈出的雜毛:“不會有太多人?”
“嗯,偶爾還是會有人經過的。但沒關系,按您說的,這是壹點稍稍的刺激。”
左吳抿嘴:“妳可從來不喜歡什麽太激烈的刺激。”
“沒關系的,我反思好啦!從現在開始,我應該更順著妳的壹點愛好才行,”人馬娘緩緩擡起眼睛,似是想把臉頰靠在左吳手心裏,卻又怯怯而不敢:
“或者您想現在就開始?可這裏我沒法轉身。啊,我也沒來得及刷牙……啊,也沒關系,雖然我換牙期還沒到,可現在我把它們全部敲掉也是可以……”
左吳咬牙,忽然半跪,讓自己的視線與姬稚平齊,沒想到迎來的卻是人馬娘的驚慌失措。
她想讓自己的伏的更低,卻因為被左吳抓住了肩膀而沒能得逞。幾次嘗試都失敗,最終只能把頭頂的耳朵壓下,壓成低低的飛機耳,目光也垂到地底:
“陛下,您是對我沒興趣了嗎?不……請妳不要,我還可以努力,我會把以前因為憊懶而疏於的練習加倍練回來,我……雖然我的馬身很大很僵硬,但也是可以再練壹些其他的……其他的姿勢的……”
“啊,對了,我還有修仙程序。我還可以模仿白艾斯,我能模仿白艾斯!或者……我今天能扮演,被妳抓到的白艾斯的女徒弟?”
左吳還是按著姬稚的肩膀:“姬稚,妳今天很奇怪。”
“沒有,我壹直這樣。”姬稚還是低頭,她披著的頭發好像都在漸漸失去神采。
“細想壹下,好像是之前,我是靠用小灰侵入我的細胞之間做撐著我的框架,從前壹個星系趕到這裏來撕了鏡弗的行星,而不是騎著妳來,才讓妳變成這樣的?”左吳問。
只見姬稚頭上的耳朵壹下子彈起,然後又被她自己壓成了緊貼其臉頰輪廓的曲線。
左吳知道自己說中了。
姬稚眼見隱瞞也沒有意義,終究還是低聲開口:“……陛下,妳還記得嗎?我以前說過,‘我就是想做您的坐騎’。”
左吳點頭:“嗯,妳當時神采飛揚意氣風發,真的很美。”
“當時,”姬稚慘笑壹下:“我當時覺得,至少在當坐騎方面,我不會輸給任何人。能說話,能猜妳心思,實在不行能討好妳,侍奉妳的坐騎,總是不多見的吧?”
左吳搖頭:“妳不要把妳的姿態放得這麽低。”
“這不是姿態低,是我唯壹可以向您喜歡我醜陋馬身所做出的唯壹回報!”姬稚的聲音終於提高,她馬身上滿是粘液和肉刺的肺鼻也在這瞬間猛然舒張,又被她強行閉合。
最終讓姬稚差點沒喘上這壹口氣。
左吳嘆氣,把姬稚攬進懷抱,然後伸手撫摸她馬身肋間肺鼻的部分。這是能讓人馬娘冷靜下來的姿勢,屢試不爽。
溫潤在左吳指尖蔓延。
人馬娘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因為被抱著,她終於在躲過左吳的視線後稍稍抽泣:“可現在,我親眼看到了,小灰想做坐騎,會比我好這麽多。而且她還能千變萬化,她永遠都不會讓妳發膩。”
“可就算如此,您也想要把燎原的灰風接回來。小灰都會這樣……如果我不再努力些,不是真的……會被妳丟掉了嗎?”
左吳抿嘴,忽然明白小灰之前說的是什麽意思了——小灰說人馬娘會緩緩離開,不是她會離家出走之類,而是她的自卑會以恭敬的形式,強迫她離自己越來越遠。
而所謂自卑,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開導的。就拿人馬娘的馬身來說,左吳不記得自己有多少次表達過對它的喜歡,可真的撫上時,姬稚還是會下意識的躲閃。
今天自己指尖能感受到其肋間肺鼻的溫度和濕氣不假,可還能感受到姬稚強迫自己不躲不避的顫抖在其中。
多說無益,好在自己也抱著姬稚,她逃不走。左吳讓自己認真,格外認真:“姬稚,我想好了,我得給妳補個婚禮。”
姬稚的身體壹僵。
片刻後,她慘笑:“好,我會做誰的陪襯?啊,燎原灰風的。我沒問題,都沒問題。只要燎原的灰風小姐願意,我都可以。”
左吳咂舌:“不,獨屬於妳壹個人的。”
“那是希望我給您接下來的數場婚禮承上啟下,當個引子?好,那我的就不能太莊重太正式了,會喧賓奪主的。”
左吳輕輕拍了下姬稚馬身的側腹:“唉真是好難和妳講道理。我保證,和妳的婚禮壹定不會比任何人的差,絕對不會。”
姬稚楞楞:“為什麽?我不明白。”
“因為我想,沒有為什麽,也不會有人向妳說三道四。”
“我……我……”
姬稚終於把左吳推開,眼睛還看著左吳的眸子,似乎是想窺探男人的真實意圖。
片刻後。
姬稚把雙手舉到頭頂,比作小狗的獸耳模樣,壹彎壹彎:“難道是您希望……開下和小動物結婚的先例,所以讓我這個半人半馬的來過渡壹下大家的認知,所以……”
左吳黑起壹張臉:“我都不知道妳是在損我還是維護我。”
兩人對峙幾秒。
姬稚終於把手緩緩放下:“陛下,算了吧,我還是……”
“妳是拒絕我的求婚?”
“求?求……請您收回這個字,我不配被您求。”
“事實就是求婚,還是說我被妳拒絕,損了面子讓妳更高興?”
姬稚終於擡頭:“我沒這個意思。”
“給句痛快話,答應不答應?”
“我答應。”
左吳撫掌:“好,就這麽定了。誰敢辦砸,我要了誰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