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霓裳帳暖 by 施黛
2024-1-16 19:48
北宸殿,左相言榷與軍候霍厭在梁帝面前,就向沔南邊境防城增幅軍費壹事,各執壹詞。
左相極言,沔南小國不至成威脅,大梁的防衛戰策,重中之重還是要照舊放在對抗西北邊的烏延和西涼上。
可霍厭卻並不以為意,身為武將,他自持大通的野心,故而再次向梁帝進諫道。
“陛下,如今南邊水患嚴重,我朝幾座沿江重地都遭了洪害,可此番禍源並非在大梁,而是沔南。洪害肆虐,沔南大片畝田今年顆粒無收,天災臨襲,怕是壓得他們難以喘息,這絕對是千載難逢施以吞並的大好機會。”
言榷聞言立阻:“不可陛下!先前與西涼的鏖戰,已叫我軍戰士深感疲憊,如此敵盈我竭之態,怎可再冒然施以吞並?更何況沔南占地雖小,可卻因環水地形呈易守難攻之勢,加之其近幾年來新興的水師作戰之部群,更是不容小覷的王牌之師。總之,眼下絕非開戰的大好時機啊!”
霍厭眼尾微斜,略帶意味說:“丞相果然眼線密布,對於沔南的現況分析,竟是比我這親戰的將軍還要了然盡詳。”
丞相聞言克制收眼,同時也斂住了方才爭論時的外張情緒,當下只平靜開口:“不過都是為聖上分憂而已,將軍何故在此事上非要比較出個先後。”
“此言差矣。”霍厭針鋒以對,“禍患不除,陛下豈能真的解憂,更何況……”
霍厭故意壹頓,視線從前偏移,轉而直直看向了言榷。
他繼續說:“更何況,當時我率軍返京,偏偏在途經沔南之時遇襲,沔南人素來對大梁心存狼子野心,在此事上又如何能輕易脫得了幹系?”
言榷看向陛下,不緊不慢地作否,“將軍素來英武無雙,怎會在此事上犯了糊塗?若真如將軍所言,沔南人在自家地盤主動惹嫌,豈非是自討苦吃,愚蠢至極,既無益處,他們又為何要做這存百害而無壹利之事?”
霍厭眸光帶鋒,咄咄反問:“那丞相又為何不認眼前事實?我在沔南遇襲為真,丞相卻堅持沔南人清白,這份作保,可不符合丞相素來的行事風格。”
聞言,言榷臉色微僵,這回終不再言語。
雙邊各自有理,聽完兩人述辯的全過程,梁帝端坐龍椅之上,垂目沈吟思量。
自先帝病逝,他初登榮寶以來,的確還未將大梁的版圖橫拓外擴,身在高位,他自懷帝王慣有的稱霸野心。
尤其,雖眼下看起來大梁在西北對敵,是占盡了便宜,可若往上歸依溯源,便知霍厭最新奪得的幾重要座城池,在百年以前,這些地域不少都是大梁的地盤。
思及此,不甘之心翻湧更甚,眼下捷戰既打響,他當然不願就此而止步。
只是丞相之言也不得不周密思慮,若當真此時向南外擴,便很難防備西涼與烏延的二次聯合抗梁,到時前後俱被夾擊牽制,恐會令大梁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中。
“究竟是整兵待戰,還是休養生息,此事還需慢慢思量,不能今日便壹錘定音。最近在朝堂上,每次眾議此事,妳們就如此針鋒對麥芒,嗆咄逼人,既都是為了大梁國運,倒不至於因立場不同而傷了和氣。”
言榷是政場的老江湖,能壹路走到今日這壹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位置,可不只是沾了他胞妹皇後娘娘的光,他對上圓滑,對下威戾,遇強則弱,遇弱則強,可謂是處事圓妙之高手。
當下聞言,他微微壹笑,表出長者的寬和之態:“霍將軍少年英雄,對比其父當年的英勇無雙,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大梁有霍氏,此乃國昌民順之福祉。只是將軍在戰場上慣持無敵,卻不知政場復雜更甚,這放眼大局的審時度勢之道,將軍還需再下些功夫才是。”
霍厭並不聽他自倚老道前輩,當下眼瞼微瞇,口吻夾帶痞鋒直道,“戰場上血肉搏赤,真刀真槍我都不放眼裏,這朝堂上的風雲詭譎,難道比刀槍更能要人命不成?就算如此,管他是神是魔,害我大梁者便都要做我劍下亡鬼。”
除了碩碩戰功加身的戰神將軍,恐怕整個大梁都再找不出第二人,敢在梁帝和言榷面前說出如此輕狂之言。
梁帝看中霍厭,更依仗霍厭,自是對其百般愛寵和縱容,而言榷卻是在聽了他的那些妄言之後,面色倏忽沈下。
壹個小輩敢如此放肆叫板,他丞相的面子自當難以掛持。
可偏偏,大梁找不出第二個戰神武將能做其牽制,甚至放眼六國也難尋其二,霍厭根本無人可替代。
……
場面正僵持難下,這時張公公進來宣稟,說宣王殿下和宏王殿下正在外候著,等著給陛下請安。
梁帝本就覺疲累,如此正好能尋隙歇歇神,於是點頭叫二人召進殿內,霍厭和言榷不再開口,當下劍拔弩張的氛圍也隨之彌散了些。
“兒臣請父皇安。我們剛從母後那邊過來,順便幫母後捎了些糕點,這些都是母後親手做的,父皇可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梁帝面露意外,趕忙叫大監將糕點收下,皇後這些日子態度壹直都是不冷不熱的,如今主動關懷,倒是少見。
“如今太子不在京內,妳們母後壹人在未央宮難免覺得孤單,也幸好還有妳們常在身側,能陪她說話解解悶。”
聽到父皇提起太子,宣王蕭承凜想起昨日發生的事,壹時間心頭莫名翻湧出壹陣心虛情緒。
留言傳得快,才壹日不到,宮內竟已經有不少人認為,施霓會被父皇賜給他為側妃,當即,宣王面色控制不住得顯露出幾分異樣的緋色。
“凜兒是還有話要說,怎像懷著心事?”
在這宮裏,別人都是著戴幾層面具,喜怒情緒皆不顯臉的,可唯獨宣王,因年齡尚小,沒那麽多心思城府,心頭有何所想,面上都是直接展現。
於是當下,他的糾結苦惱輕易便被梁帝所察覺。
“回稟父皇,我,我沒什麽心事。”當著這麽多人在,還有言相和那冰塊臉在,蕭承凜挨不住面子,自然不肯直說。
梁帝會意他的顧慮,也沒想繼續追問,可宏王殿下在旁,卻是沒什麽眼色地當眾直言道。
“父皇,凜哥哥這是害羞了,昨日發生的事,父皇可是還未曾聽說?”
梁帝垂眼看過來,當下神色沒怎麽認真,宏王蕭承崧是他最小的壹個兒子,年紀方不過十四,平日裏頑淘沒個正行,哪會有什麽正經話說。
可沒想到,崧兒壹開口,旁人無大反應,倒是蕭承凜當即繃不住地立刻變了臉,眼神同時望過去施以威懾。
見此狀,梁帝也是不由來了些興趣。
“究竟是何事至於妳們吵吵鬧鬧,殿前失儀,沒見著言相和霍將軍還在嗎?”
蕭承崧得了眼神示警,抿唇不敢再多嘴,可梁帝卻又追問,他實在沒法子,忙目光求助地看向蕭承凜。
可還不等蕭承凜有所表示,梁帝便率先發了話。
“看他作什麽,這也沒有外人,崧兒妳有話直說就是。”
蕭承崧意識到自己口無遮攔,無心給五哥惹了禍,心頭生悔過意不去,可聖意難違,他也只好硬著頭皮開口。
“就是昨日伶娘娘和施姑娘在禦花園練舞,不想中途出了意外,施姑娘崴到腳,還差點從高臺上摔下來,不過幸好當時有凜哥哥路過,情況危機之下,他奔過去及時將人給救了下來……其實不過是小事,就是看到的人多了,傳言隨之就起了。”
他只詳述了蕭承凜的救人之況,至於如今各宮所傳的花樣謠言,他知輕重地省了去。
話落,他只將心思放在了梁帝和蕭承凜身上,全然未覺此刻身後也有壹道沈鷙目光煞然掃過。
“傳言?既是救人,又能如何相傳?”
梁帝再次問語,其身側的張公公聽了,當下表現出壹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妳也知道?”梁帝看向張公公,語氣有些諱莫如深,“看來還真有傳言,他們都不說,那妳來說。”
有些話確實不宜由殿下們親言,張公公在旁察言觀色,知道什麽時候該由自己來接話。
“回陛下,其實無非是些腌臜話。聽說是當時情況危緊,殿下若想救,只能將人摟了,其實就因為這個,便導致了謠言猛如虎。”
聞言,梁帝默了默沒言語,面上亦辯不出喜怒來。
見狀,張公公忙將頭垂低,兩位殿下也緊張地登時提緊壹口氣。
蕭承凜有些難挨,忍不住想解釋兩句,可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身後的霍厭忽的上前兩步,高挺身姿立於殿前中央。
余光可見,其面色不知為何壓抑得深,連開口語氣也顯格外得沈厲。
“陛下,微臣忽的想起城郊演訓場還有軍務未處理完畢,關於加兵沔南之事,既丞相有所異議,那便不如改日放在朝堂上,與眾位同僚共同參議。”
見霍將軍壹心思量國事,而自己的兩個“出色”皇子,滿腦子想得都是些風風月月,思及此,梁帝不禁覺得汗顏。
他看向霍厭,和壹旁久立未言的丞相,凝神再次囑咐開口:“既如此,寡人便不再多留兩位,只是還是那句話,政見不統乃朝堂常事,妳二人都是我大梁國之棟梁,和氣是萬不可傷的。”
兩人同時躬身回:“是,陛下。”
言榷和霍厭離殿,梁帝看著兩人背影,當下心頭還是憂慮未散。
丞相面上倒是未見什麽異樣,畢竟有足夠的閱歷,遇事自是能更加穩重冷持。
可霍厭卻是實實叫人放心不下,方才他臉上是明顯地透出不耐和惱意,尤其在凜兒打斷話題,插空述了相救那西涼女壹事時,他面色沈得簡直冷冽逼人。
其實想想也可理解,像霍厭這樣不近美色,滿懷壹腔報國熱血的戰神將軍,看著大梁的皇子們竟會為了壹貌美異域女子,在北宸殿如此煞有其事地討論,自是會怒其不爭,嘆其縱靡。
思及此,梁帝不由惱火更甚。
當下繃緊面目命令說:“以後在北宸殿,無關緊要的事絕不許再討論!”
聞言,蕭承凜和蕭承崧彼此對視壹眼,當即只覺心頭有苦說不出。
他們根本也不想說啊,可是父皇卻非要逼問……他們又哪敢不從?
……
上次小玉來傳話,和施霓說定的時辰是晚間戌時。
於是全天裏,施霓都緊繃著壹根神經,未敢有絲毫的放松。
尤其上午,她在雲香堂照常教習伶貴人練舞時,大概表現得太過魂不守舍,還得了伶貴人的關懷提醒。
伶貴人只以為她是還在介懷昨日與宣王之事,故而特意停下動作,意欲幫她解憂。
“妹妹,昨日之事後來妳也並未問過我,不過看妳憂心甚重,我不防就跟妳坦白說了吧。”
施霓當即困惑擡眼,不知伶娘娘為何忽的神情嚴肅起來。
接著,就聽其誠述道:“其實昨日,我並非真的忘記動作,絆妳的那壹下也是我刻意為之。”
施霓微顯驚詫:“娘娘……”
“先聽我把話說完。”伶貴人把手伸過來,搭在她手腕上,後而認真道,“之前我曾問過妳,若以後不想留在宮中,可否有心儀人選,當時妳說不敢奢求,我便認作沒有。可是妹妹,依妳這特殊身份,又怎可漫無目的任憑命運使渡?妳不及時爭取,只頹喪地任人去擇選,那到時若當真被壹紈絝子或是鰥夫看上,妳還有退路可走嗎?恐怕最後,連份體面都難以留存。”
“妳我非親非故,妳心善幫我壹回,我劉伶素來不欠人情,所以我便想照著自己認定的高標準,為妳主動爭取壹把。宣王此人沒什麽城府,雖無緣皇位競爭,不過好在性格算得隨和爽朗,該是陛下可允範圍裏的最好人選了。”
聞言,施霓反應半響,這才明白伶娘娘昨日鬧出那麽壹遭,原竟是想為她尋得壹段佳偶天成,當下不禁倍感錯愕。
可是宣王……自她進京以來,兩人算上昨日才總共見過兩次面,實在沒存過那份心思。
“謝娘娘的好意……”施霓不知該如何說,開口猶豫著才剛謝過,就被娘娘心急地打斷。
“別光謝啊。我說的話妳都聽進了嗎?若是宣王不行,別人妳若看上眼了,也壹定記得要主動爭取。陛下的這些皇子裏,除去太子不行,其實武王殿下也與妳年紀相仿……至於旁的支系,勇毅侯家的世子,還有伯爵府的公子,這些簪纓世家都是不失為良居的。妳生著這樣招人,若不計較成正頭娘子,待聖上松了口,不知有多少人要來搶妳,就怕到時有人拿權說話,強要了妹妹去,趁著現在,妹妹還能有的選。”
伶貴人是務實派,什麽鏡花水月在她眼裏根本都不值壹提,情情愛愛的也更不如壹頓飽飯來得實在,她幫施霓打眼,首先看中的壹條就是今後的富貴體面,至於郎君是否為鐘情良人,都在其二的考慮範圍裏。
施霓被伶貴人當下這麽壹通逼,終於將隱匿心底的可憐妄想,重新放到明面上來思索。
她的確早已有了心儀的人選,可那人的外臣身份,與她註定是無緣的。
本就相隔深溝鴻壑的兩人,再怎麽努力爭取,最後不也是粉身碎骨的結局嗎?
“娘娘的善言我都記下了。可是有的人,恐怕不是我想爭取,就能如願的。”
伶貴人並不知她心裏所念的名字裏,含著壹個“霍”字,否則她定是不會這樣語氣輕松地開口。
“就依妹妹這條件,那是存先天優勢的,我叫妳爭取可不是去死纏爛打,是讓妳挑挑眉梢,勾勾眉眼,之後的事便該是他們男人之間的博弈,妳懂不懂我的意思?”
施霓沒說話,伶娘娘見狀實在有些怒其不爭,當下忙又說,“何需妳來籌謀那許多,妳要做的無非就是把那人的心給勾撩到了,至於能不能要到妳,不是就看他的本事了?”
勾撩……去勾撩霍厭嗎?
施霓抿了抿唇,當即只覺得自己大概是沒那個膽子。
兩人之前雖是親密過幾次,可每次都是他心血來潮帶著絕對的強勢,至於她,的確還從未嘗試過主動招惹。
“可,可是我不會……”
施霓面露為難地和伶娘娘對上眼睛,卻不想對方聞言後直接噗嗤壹笑。
伶貴人當即拉過施霓的手,帶著她走到壹面銅鏡前,接著又按著她的肩膀叫她坐下。
當下搖頭嘆息,復又直言說:“妹妹妳照照鏡子,就妳生得這副模樣,還說不會招引?妳怕只需笑得媚壹點,就能引得男人巴巴地想往妳身上撲。”
伶貴人本來就不是什麽大家閨秀,說這些話時自也沒覺得有多難為情,可施霓聞言,卻是立刻便燒紅了臉。
不為別的,只因心頭浮現出的些許旖旎回想。
在軍營的時候,將軍確實不講道理地向她身上撲過,親了她,還咬了她。
可當時,她不覺自己有過主動招引……
……
從香雲堂回來,施霓滿懷心事,因受了娘娘的提點,她的確生出想為自己爭取壹次的想法。
如果……只是如果。
若她當真可以叫將軍癡迷上自己,將軍又會不會為了她甘願冒壹次險呢?
思及此,施霓只覺心裏沒底,又想自己這樣似乎有些自私,可除此之外,她實在不知該如何自擇命運,伶娘娘的話很真實也很壹針見血,有些事並不是她逃避就能輕易躲掉。
於是,臨近著約定時間,施霓幾番掙紮猶豫,到底還是支開了阿降,重新沐浴噴了香。
她換上了壹身嶄新的淡色藕粉留仙裙,仔細塗好胭脂水粉,之後更是錦上添花,在額前點上了精致花鈿,眉眼間盡是嫵媚風情。
這次,算是她進宮以來打扮得最認真的壹回,以往她都是自藏鋒芒,而這回,她懷著些許難言的心思,只想令其……難忘。
臨近傍晚,天幕幽然暗下,施霓以身子乏累為由,假裝歇下。
待下人們各自回房,施霓看她們陸續暗下房燈,之後又謹慎地等了好半響,這才敢將鋪榻微作掩飾,而後摸黑著小心出了門。
小玉早就提前交代好她,走哪條路線可避開看守,施霓更是背熟於心,生怕會出現絲毫的疏漏。
好在,約定的位置距離浮芳苑並不算多遠,她這壹路也都走得很順,於是還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她便到了約定好的雨桐軒。
進了院門,就見其內漆黑壹片,壹點不像有人在的樣子。
於是施霓不禁心憂,生怕將軍會忘記了今夜之約,她回身謹慎將殿門關嚴,而後忍著心頭膽怯,慢慢朝裏挪動步子。
還未走出十步,壹個偏殿忽的亮起輕微的燭光,其光微弱,遠處之人根本不會察覺,施霓視線望過去,心頭頓時如鼓直跳。
將軍,沒有忘。
她其實很緊張,臨近內室時突然不敢進去,猶豫半響後還很傻地擡手敲了敲門。
霍厭很快出來,臉色算不得太好,他目光在她臉上微凝,之後不耐地拉著她的手腕直往裏去。
他步子邁得大,施霓小跑著都快跟不上了,模樣像是被拖拽著,實在顯得幾分狼狽。
“將軍……”
施霓輕輕喚了壹聲,不想才剛進內室,就被他按著肩膀,強勢地抵在了房間書架前的桌案上。
此地久無人居,桌面上並無宣紙或硯臺,但也壹塵不染,施霓雙手往後撐住,腰肢同時被他環摟著,臉色不由暈出些許赧然。
霍厭悶沈著臉,當下壹言不發地欺身籠罩過來,同時壹只手不著痕跡地伸來幫她墊著腰,怕她被木桌邊沿硌疼。
可這份柔情在其面上未得半分顯現,他眼眸始終很冰,當下開口時的語氣更算不得友好。
“他就是這樣摟得妳?是嗎?”
施霓雙手被迫撐在他胸口上,聞言後輕輕喘著氣,聲音低弱又茫然,“什,什麽?”
霍厭暗著眼,故意又往下壓,叫她的腿只得勾著他。
“宣王。”他不耐開口淡淡吐出兩字,瞇眼滿含著戾氣與危鷙,“他不知死活得碰了妳!”
施霓震驚他竟會說出這樣的違逆之語,尊卑有別,這是庠序之道,就算再如何,宣王都是尊貴皇子,此話實為大不敬。
此刻,霍厭身上透著的煩躁,簡直不用探究就能輕易感受,施霓微怔茫,不知他對自己的占有欲何時竟強成這般。
“不是的,那日其實……”其實,只是虛扶,根本不算摟。
她想如此解釋,可話未說完便盡數成了小聲嗚咽,下巴被他熟稔捏擡起,他慣作強勢地用力吮住她。
作者有話說:
生氣也會記得幫霓霓護著腰別硌著的吃醋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