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液態金屬

　　奇諾在展覽櫃前漫步巡視：“我還需要壹樣自己用的武器。”
　　疇昔跟在後面，搖頭晃腦問：“還是冷兵器對吧，刀槍棍棒斧矛弓弩劍錘爪鐮，要哪種？”
　　奇諾“沒想好。”
　　疇昔差點氣死：“我真是服了妳們這些甲方，壹開始不說清楚需求，做到後面又要我改，改完以後來壹句‘好像還是第壹版最好’……啊啊啊啊啊我想著就來氣！！！不行不行，妳必須說清楚，不然不做！”
　　奇諾無奈地笑了笑：“真沒想好，所以想請妳幫我出謀劃策。最好是可以適應多種復雜戰場環境的武器，單壹武器類型太局限了。”
　　“適應復雜環境……也就是說戰術上要多變。”疇昔突然想到了什麽，“哦對，這個東西妳來看看。”
　　她帶奇諾穿過自動門，經過指紋驗證、虹膜驗證、輸入希爾伯特矩陣與凱撒加密偏差值動態變化的108位密鑰，進入核心研究室。
　　研究室中心的密封艙裏，壹樣東西吸引了奇諾的目光。
　　那是壹滴漂浮在空中的液態金屬，剔透到極致的明亮，曲線宛若夢之海滌蕩漣漪，完美反射周圍景物的表面純凈得不帶任何瑕疵，光是看著都會擔心自己的視線會不會將其玷汙，仿佛從神明眼瞳中滴落的眼淚，任何文學語言在它面前都黯然失色。
　　奇諾的藝術家細胞很快被它吸引，目不轉睛：“這是什麽？”
　　“什麽都不是，”疇昔看著它，臉上浮現起神秘的詭笑，“也可以是任何東西。”
　　“什麽意思？”
　　“這是壹種遊離物質。妳學過不少化學知識，應該知道，相鄰的原子或離子間都有壹種統稱為‘化學鍵’的相互作用力，諸如離子鍵、共價鍵、金屬鍵等等。這些化學鍵連接著原子，將不同原子以不同鍵組合在壹起，進而構成了物質，也構成了我們的這個世界。妳面前的這個液態物質，就是打破原子間的化學鍵，但還沒重新構成物質的遊離狀態——可以穩定存在的遊離狀態！”
　　奇諾的瞳孔開始擴張：“意思是，它可以變成任何物質？”
　　“是的，只要固定好數據，它可以變成任何物質，比如黃金。”疇昔說到這裏，補充了壹句，“但變成黃金得不償失，因為制造這種遊離物質所消耗的材料和能量，價值遠超過黃金本身。”
　　“但如果能把它轉變為鈾鈈氘氚這些物質，那將是科技史上的壹場變革。”
　　“理論上是這樣，實則不然，因為並非所有物質都能轉變為這種遊離態，它需要原子序數大於92的超鈾元素為材料。這種超鈾元素本身就極其昂貴，用它來解構成遊離物質，再轉變成原子能工業材料是得不償失的，就像沒有人會拿壹斤黃金去換壹斤鐵。”
　　“它目前的實用領域是什麽？”
　　“暫時只是技術上的巨大突破，工業方面還沒找到適合的實用領域。”
　　“它對我的需求有幫助嗎？”
　　“妳想要壹種面對復雜戰場環境的武器，我倒有個想法。既然它可以變成任何物質，我可以試著推算出壹個數據，把它轉變為誇克態的強相互作用力材料。而且，這種轉變是可逆的，它可以隨時變回遊離態，或變成其它物質。試想壹下，平時它可以是壹張桌子、壹棵樹、壹枚手中的硬幣，壹旦遭遇敵人，它可以瞬間變成強相互作用力武器。這種適應性，面對復雜戰場最為合適。”
　　“以現在的科技，已經可以制作強相互作用力材料了嗎？”
　　“目前不行，微觀物理領域仍有大片空白，這意味著我需要漫長的研究實驗，而且必須集中精力，不能分心，專註於這個項目。”
　　奇諾聽明白意思了：“妳開價吧。”
　　疇昔奸笑著不停搓手：“妳是我的VIP客戶，給妳個折扣價吧，987654721033。”
　　奇諾直接楞了：“妳這是把我當豬宰啊？”
　　疇昔狡辯道：“這算什麽？100個手辦的價格而已！這點錢都出不起，還說自己去過二次元？”
　　奇諾有些無奈：“先欠著，分期付款。”
　　9800多億，哪怕1點尊敬值可以換10萬前世的錢，算下來也得9800000點尊敬值，不知道得攢多久。
　　所幸，兩人實在太熟了，疇昔表示接受分期付款，她會馬上著手研究。
　　“對了。”疇昔想到了什麽，“兩個世界的物質不能交換，材料方面是不是只能用妳提供的？”
　　“是的。”奇諾進入尊敬體系搜尋，發現了疇昔說的遊離態物質，每克需要10點尊敬值，計算下來，單價比原子能材料還貴。
　　奇諾指了指密封艙：“現在這個容器，可以容納更多的遊離物質嗎？”
　　“可以是可以，但最好開個新艙，防止和原來的混在壹起。”疇昔走到隔間，打開壹個全新的密封艙，示意奇諾放這裏面。
　　奇諾之前用了200點尊敬值兌換現金，現在還剩下224點尊敬值，他將其兌換為22克遊離物質，直接傳送進新密封艙。
　　疇昔目睹了物質憑空出現的壹幕，目不轉睛地問：“這些物質原來在妳的空間戒裏？”
　　奇諾搖頭。
　　疇昔：“妳掌握著某種方法，能夠以某種代價，憑空兌換想要的物質？”
　　奇諾沈默。
　　眼看奇諾不作聲，疇昔轉移了話題：“我會盡快啟動研究。壹旦強相互作用力材料研制成功，我向妳保證，不管妳那個世界有什麽古怪的力量，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將它擊穿。”
　　奇諾補充了壹句：“但總質量是個問題。”
　　疇昔在新密封艙數據上查看著：“是的，微觀物理理論有空白，意味著會出現多次失敗實驗，消耗大量的遊離態原材料。妳弄來的遊離物質有22克，暫定利用率是1％，意味著初版強相互作用力武器質量是0.22克，跟壹枚針差不多。”
　　奇諾嗯了壹聲：“沒關系，妳先弄出模型和數據，材料我盡可能給妳提供，它會變得越來越大。”
　　疇昔眼中又燃起火焰，那是壹種對知識的探求與狂熱：“我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強相互作用力武器的總質量達到噸量級，它會變得多麽恐怖。”
　　這樣的疇昔讓奇諾不禁莞爾，他看了壹眼倒計時，說：“還有20分鐘，我就要走了。”
　　“這麽著急嗎？”疇昔搖頭晃腦說，“在這個世界最後的20分鐘，想做什麽？”
　　奇諾：“陪我去看日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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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夜即逝，破曉將至，壹切都浸在朦朧中。
　　兩人通過升降機來到地表，窺見了暮光點綴的城市，朝陽正在沖破茫茫夜色，天穹的黑暗宛若滴入水中的墨汁，在層疊暈染中緩緩消失。朦朧的景物充盈著神秘，也帶來了破曉前獨有的寧靜，安撫著躁動的心，令人不禁沈浸。
　　奇諾依靠斜欄，晨風吹拂著細膩的發絲，打在凝脂般細膩的雙頰上，顯現出蘋果般可愛的紅色，他臉上帶著壹如既往的微笑，琥珀色眼瞳凝望著遠處璀璨的天空，初升的朝陽倒映在瞳中，似有逆光流轉。
　　疇昔此時跟耍寶似的倒掛在欄桿上，懶洋洋地問：“諾寶，壹個人去別的世界，會孤獨嗎？”
　　奇諾伸出手擋在面前，手指輕輕摩擦，似要將指尖的陽光揉碎：“我不知道什麽是孤獨，也無法理解它。”
　　“也對，妳是個天生沒有共情能力的加工者。我呢，也只是人類為了科學創造出的仿生人，腦海中的壹切都是設定好的，性格、說話語氣、擬人情感全部都只是數據，所以不會孤獨，也理解不了什麽是孤獨。”疇昔雙指頂在唇角往上壹揚，嬉皮笑臉說，“我們都是怪物～”
　　奇諾看向疇昔，眼中倒映著夕陽輝光：“閉眼吧。”
　　“要走了嗎？”疇昔眼睛壹閉，大大咧咧地揮了揮手，“拜拜～”
　　驀然間，疇昔只感覺輕風拂過，她下意識睜開眼，只看到斜欄空曠。
　　暮光朦朧，似有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