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新家的第壹餐

　　下午五點左右，魔都的天空還是蔚藍明亮的！不過太陽已經落到了西邊，沒有了盛夏陽光的直射，曬得燥熱的空氣得到了難得的喘息機會。傍晚的微風拂過，蔫蔫的花朵兒也抖擻起精神，賣力地給小主人裝點著這個今天終於熱鬧起來了的小庭院。
　　“媽，咱們今天在外面吃飯吧？”
　　滿頭大汗的楊謙從屋裏出來，跟抱著楊小昭在院子裏溜達賞花的母親說道。
　　楊謙和戴羽妮忙了壹個下午，才將帶過來的幾大箱東西分別整理妥當，打包的紙箱也都重新折疊好，交給門房的保安處理。
　　戴羽妮去洗澡的時候，楊謙還拿著拖把，將家裏打掃得幹幹凈凈的。
　　這是他生活的壹個習慣了，雖然說有了孩子之後，很難再保持家裏的家具、物品整潔有序，但趁著現在楊小昭還不會到處亂竄、翻箱倒櫃的時候，他還是能整理幹凈，就整理幹凈吧！
　　至少看起來賞心悅目，心情也會很舒暢。
　　“去外面吃飯幹什麽？搬家第壹天妳就去外面吃飯？”
　　洪肖霞不理解地皺了皺眉頭。
　　老壹輩的人，跟出生後即便不大富大貴、也是不愁吃不愁穿的楊謙這壹代的觀念是不壹樣，他們經歷過條件比較艱苦的年代，骨子裏都烙印著珍惜糧食、勤儉節約的習慣。
　　有壹本書是這樣描述的：
　　“七零後的孩子手上的食物掉到了地上，他會呆呆地看壹會兒，然後狠狠地踩過去，把它踩臟，踩碎。——這種心理，像是壹種占有本能，惋惜自己失去了它，又通過踩碎來占有它。
　　但比他們大壹代的不會有這個狀況。他們的食物更加緊缺，遇到這種情況，他們會直接撿起掉落的食物，不管地上是臟還是不臟。
　　比他們小壹代的也不會有這個狀況，食物掉了有什麽關系？現在普通的小孩，只有食物太多的問題，最常見的壹幕是長輩端著碗，捏著勺，追著餵……”（註1）
　　楊謙屬於被長輩們追著餵的八零九零這壹代，雖然他不算是壹位愛浪費的人，但讓他撿起掉在地面上的面包或者糕點來吃那也是萬萬不可能的！
　　洪肖霞則是屬於食物掉在地上沾了灰塵、也要撿起來洗幹凈吃掉的那壹代，她雖然現在也不需要吃掉在地上不幹凈的食物了，但每餐的剩菜她都不舍得扔。
　　戴羽妮好說歹說，也才改變了她不吃隔夜蔬菜的做法，剩下的排骨、雞肉等等葷菜，洪肖霞還是舍不得丟掉，都是偷偷地拿個小碟子裝起來，第二天熱了給自己吃……
　　吃隔夜的菜好嗎？
　　不好！
　　洪肖霞難道也不懂嗎？
　　她懂！
　　但不舍的浪費真的就好像刻在骨子裏的價值觀壹樣，任憑歲月變遷，也依然無法改變！
　　即便現在兒子每年賺的錢，可以說是已經遠遠地超越洪肖霞的想象，後半輩子怎麽花也花不完，洪肖霞也沒有鋪張浪費，能省則省。
　　節儉是我們中華民族傳承數千年的非常好的品格！
　　洪肖霞卻不只是節儉。
　　楊謙不知道的是，他和戴羽妮逢年過節給母親的錢、平時買菜零花給的錢，洪肖霞雖然都收了下來，但她壹分都沒有給自己花。
　　洪肖霞有自己的退休金，衣服有兒媳給她買，平時省下來的錢，她都偷偷地開了壹張誰也不知道的卡存了起來。
　　不，不能說誰都不知道。
　　“老人說，天沒黑就要防下雨（荷城方言）。妳哥現在賺的錢多，但花的錢也多，公司裏上上下下幾十個人要他養活。誰也不知道以後他唱的歌能不能繼續受人喜歡，生意能不能繼續做下去。媽給他把錢存起來，就是怕萬壹有那麽壹天……”
　　洪肖霞跟小女兒說了。
　　女兒長大之後還是要更貼心壹些，即便楊詩涵也是大大咧咧的，讓她不放心。
　　為什麽不用給楊詩涵做準備？
　　因為洪肖霞明白，只要楊謙沒事，就不會差妹妹那壹口飯吃，她存的那點錢跟戴羽妮答應投資給楊詩涵的電影資金相比，根本不值壹提。
　　但如果楊謙有那麽壹天落魄了，能拯救哥哥的，也只有楊詩涵這個妹妹。
　　扯遠了……
　　“不是去下館子，咱們是在家吃，只是我的意思是，咱們不要回去房子裏面，就在這個院子裏吃飯。”
　　楊謙笑著跟母親解釋道。
　　“在這個外面吃啊？那可以，坐這裏吃應該可以，就是怕燙屁股……”
　　洪肖霞抱著楊小昭，轉身看了壹眼草坪上的石桌石椅。
　　其實，如果提前打開遮陽的折疊傘，石桌石凳被籠罩之下，應該就不會太燙。但今天他們剛剛搬過來，也沒有這個計劃，就這樣坐上被太陽炙烤了壹天的石凳，估計屁股會很不好受！
　　“不用坐這上面，我車上有上回去公園用的野餐布，鋪在草坪上。然後我們都坐在草坪上吃，小昭昭也可以躺在上面玩。今天咱們簡單地吃壹點，弄壹個有點西式的晚餐。”
　　楊謙腦袋轉得很快，跟母親描述的時候，他就想好要做什麽晚餐了。
　　……
　　“妳不洗澡啊？今晚要做什麽好吃的呀？”
　　戴羽妮在他們的臥室的浴室裏洗完澡下來，就看到了楊謙在廚房裏忙碌的背影。
　　“今晚沒買菜，冰箱裏有什麽就簡單地吃壹點。我打算在咱們院子裏弄壹個類似於野餐的氛圍，妳先去拿車上的野餐墊鋪在草坪上。對了，我們不是第壹天入住嗎？正好可以自己慶祝壹下，妳看看有什麽燈啊，公仔啊，玩具啊，都可以布置壹下。”
　　楊謙手上的活不停，嘴上卻是給戴羽妮安排起了任務。
　　“沒問題，我這就去弄。妳哪裏是簡單地吃啊？切了這麽多配菜。”
　　戴羽妮臨走前，還興致勃勃地對楊謙做了壹番評價。
　　確實，楊謙現在面前擺了好幾個盤子的配菜，什麽洋蔥碎、培根碎、火腿碎，還有西紅柿片、辣椒丁，甚至旁邊還有幾條解凍了的大蝦，楊謙正在給它們剝殼。
　　看起來架勢就不壹般！
　　但實際上，楊謙現在也在面對壹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問題！
　　他們忙了壹天，沒空去超市，更是騰不出手來換奶奶洪肖霞去買菜，所以，現在他們冰箱裏可是沒有多少菜的！
　　幸好，他們從潤遠·外灘名苑搬過來，別的物品可以不帶，但廚房裏的調味品、冰箱裏的剩余蔬菜水果、凍魚凍肉，為了不留在那邊變質了，還是都搬了過來。
　　雖然不多，沒有楊謙很想要的玉米（粒）、青豌豆，但洋蔥、西紅柿、辣椒這些常見的、也比較好保存的蔬菜，楊謙還是拿了出來。
　　最最重要的是，他們還有昨天買來當早餐（因為所有的材料都打包了）的面包，有壹袋白吐司因為太幹了不好吃，就被他們完整地保留了下來。
　　有這袋白吐司就好辦了！
　　楊謙先在每壹片吐司上面塗上番茄醬，抹平，然後分別擺上切好的培根碎、蝦肉碎、洋蔥碎、西紅柿丁。
　　因為母親洪肖霞吃不了辣，楊謙只是給戴羽妮和他自己吃的吐司上，額外鋪上了幾片辣椒圈。
　　沒有玉米粒和青豌豆，楊謙沒辦法做出五顏六色的感覺，傳說中的彩虹披薩無法成型。
　　但這個也沒有關系，楊謙還是盡量讓西紅柿的紅、洋蔥的紫、蝦肉的白（後面會變成紅）、培根的淡紫分開來，為了營造後期層次分明的色彩。
　　而他和戴羽妮吃的辣椒圈，楊謙也是很仔細地點綴在上面，對稱感十足！
　　稍微不需要那麽認真的是芝士碎了！
　　因為戴羽妮很喜歡吃拉絲的芝士烘焙制品，所以楊謙他們的冰箱裏，馬蘇裏拉芝士是必備的。
　　楊謙將凍成坨的馬蘇裏拉芝士掰碎，有些隨意地灑在他們的吐司披薩上面，當然，量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
　　如果芝士太多了，那就壹口咬下去都是芝士，口感上缺乏層次，外觀上更是缺乏美感，掩蓋了楊謙說想要表現出來的色彩層次。
　　而如果芝士太少了，那也無法吃出披薩的感覺，鋪在上面的眾多食材，更是無法黏連在上面，壹拿起來就灑了。
　　準備好之後，楊謙便將它們送進了提前預熱的大烤箱。
　　楊謙他們新家的廚房，絕對是壹個所有家庭主婦、家庭煮夫都夢寐以求聖地！
　　開闊敞亮的廚房，面積就比得上普通人家的客廳了，就算四五個人壹起幹活也不會覺得擁擠！
　　琳瑯滿目的廚具、烘焙器具，這些都是應有盡有，而且像冰箱是超大版的，烤箱也是直接擺下六片吐司都不需要分層的大烤箱——楊謙考慮到大部分時候是自己在做飯，所以沒學有些人將中廚西廚分開來。
　　還有窗明幾凈的烹飪氛圍，楊謙在洗菜切菜的時候，都能從廚房大片的窗戶望到外面去，看著鋪上了墊子，已經迫不及待地將楊小昭放上去壹起玩耍的母親、妻子，他臉上也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笑意。
　　當然，廚房還有壹扇小門直通庭院，不過這不是方便楊謙做好晚餐送出去的。
　　有這個小門，平時洪肖霞買菜回來，就可以直接走進廚房處理，不需要擔心繞過客廳，有臭熏熏的汙水滴在地板上。
　　楊謙他們在潤遠·外灘名苑的廚房其實也不算小了，但跟現在這個比起來，楊謙還是更喜歡這個廚房。
　　就好像很多賢惠愛家的男人壹樣，楊謙覺得有了這個廚房，他可以給家人做更多好吃的！
　　“咯咯！咯咯！”
　　“叮！”
　　就在楊謙出神地望著草坪上給女兒拍照、玩得很開心的戴羽妮時候，烤箱傳來的壹道清脆的提醒聲，把他的註意力吸引了過來。
　　“烤得很完美！”
　　楊謙擔心的新烤箱把握不好分寸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壹百八十度、十二分鐘，它恰到好處地將芝士全部烤融，將所有食材都烤熟，還將吐司烤得酥而不碎，沒有過火！
　　滾燙的烤箱盤中將它們取出來，在白色的陶瓷盤子上壹壹擺好。
　　金黃噴香的吐司，色彩鮮艷、嬌嫩的食材，在白色陶瓷盤子的襯托下，壹下子就展現出了它讓人食指大動的高超顏值！
　　再在盤子上點綴上焯過水，甚至還煮熟了的西藍花，這個另類當美味的西式晚餐就準備好了！
　　“上菜咯！”
　　楊謙端著盤子，吆喝著走了出來，
　　“爸爸來了，爸爸來了！”
　　戴羽妮拍了拍趴在墊子上的楊小昭，笑著叫道。
　　楊小昭本來趴著好好的，小屁股忽然遭襲，她好像條件反射壹般扭了扭，“咯咯”地笑著將小腦袋磕到墊子上。
　　她還以為媽媽跟剛才壹樣，在逗她玩呢！
　　“爸爸來了妳給他磕頭幹什麽？”
　　戴羽妮覺得好笑，可惜拍了太多照片的手機已經放到壹邊了，沒能拍到女兒這壹幕！
　　如果拍到的話，發給老戴同誌看看！
　　誰讓他在他寶貝閨女這麽大的搬家日子都不出現？
　　哼哼，現在寶貝的不是閨女了，是外孫女了是吧？
　　說曹操，曹操到！
　　楊謙剛剛將他們今天的晚餐擺到餐布上，還沒來得及回去拿煮好的西紅柿蛋花湯，戴振宏的視頻通話請求就出現在了戴羽妮的手機裏。
　　“來，看看外公，外公好啊！”
　　洪肖霞將楊小昭抱起來，手掌托著她的小屁股，讓她直立著看外公。
　　楊小昭現在還不會坐，她要麽是趴著，要麽是躺著，要麽就是被大人抱著。
　　但楊小昭的眼睛可靈活了，圓溜溜的地睜大著，表情也是憨憨地望著屏幕裏的外公。
　　戴振宏壹看到楊小昭，臉上的皺紋都綻放開來，情不自禁地帶上了慈祥的笑容。
　　“昭昭，去新家了，習慣嗎？怎麽還在外面啊？蚊子多不多？”
　　戴振宏笑容滿面地關心起來。
　　“我們在外面吃飯，坐在草地上，這裏很舒服！沒有蚊子，現在天都還沒完全黑下來呢！”
　　戴羽妮回答道。
　　“沒黑也快黑了，晚上要讓昭昭在家裏，不要到外面玩，那麽多蚊子，她又細皮嫩肉的。”
　　戴振宏竟然啰嗦了起來。
　　“知道了，知道了！”
　　戴羽妮嫌棄地應付著，又把鏡頭對準了女兒。
　　這招好使！
　　戴振宏挑起來的眉毛馬上又躺了下去，他笑呵呵地跟楊小昭搖搖手。
　　“昭昭，外公明天才回來，妳要是被蚊子咬了，就跟外公告狀啊！”
　　（註1：這段話出自於壹本有趣的出版讀物《食光機》，作者是西門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