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與審判長的第壹次交流

　　這件事其實很古怪。
　　且不說那是壹個轉世聖靈，就算是單看這位血色十字會首領表面的身份，只不過被囚禁了兩天，就服軟的想要和梅倫表示臣服，也都顯得不太正常。
　　所以之前梅倫就沒有理會對方的心思。
　　甚至於，對方就算真心想要投效，他還都不壹定接納。
　　畢竟涉及到掀起魔潮的陰謀，誰知道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坑等著他往裏跳。
　　不過，似乎也察覺到了梅倫對此沒什麽想法，對面緊接著就又傳來壹段話。
　　“妳老師體內那位大人雖然自有手下追隨，但總有他們不方便處理的事物，而且老師終究是老師的人，如果妳自己手上能有壹些可以利用的勢力，那麽不論妳往後想做什麽，都會比現在方便的多。”
　　似乎這位在囚禁期間察覺到了壹些情況，乃至於話語說得十分直白。
　　梅倫於是了然。
　　這位真正想要效忠的，其實是夫人體內那位，但想來這位同樣知曉自身的存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個“汙點”，直接投奔那位肯定不會被接受。
　　所以這才轉了個彎，開始與梅倫這個當學生的接觸。
　　“只是單方面的為妳效力，我們自身的事物並不會勞煩妳，事敗後也不會牽連到妳身上。”
　　“永恒契約的約束力比人類巫師的血契要強得多，簽訂之後，我根本無法反悔，更不可能違背規定好的規則。”
　　這句話後，對面就沒再有什麽動靜傳來了。
　　梅倫由此思索了起來。
　　真要是像對方說的那樣，臟活累活全交給他們，再利用契約的力量限制雙方之間的關聯不讓第三方知曉，那麽這件事就不是壹個壞事。
　　對面顯然也不清楚，他與那位聖靈之間的關系其實並不怎麽樣，乃至於不知不覺就有了借勢“收服”的可能，算是撿了個大便宜。
　　梅倫對此還挺感興趣，因為他其實有很多事想要問這位首領。
　　比如艾麗莎的誕生，比如修女與她的丈夫，比如魔潮重啟壹事的具體計劃等等。
　　不過想了想後，他卻什麽都沒問，也沒有回復行還是不行。
　　而是將此事原原本本的發送給了切爾西夫人，連帶著還有自己掌握那座圖書館位置壹事。
　　除此之外，沒有說任何廢話，更沒有詢問什麽建議。
　　隨後梅倫開始耐心等待了起來。
　　……
　　另壹邊，偽裝成黑發少女的夫人正坐在四人宿舍的床鋪上，靜靜看著壹本書之余，時不時將目光瞥向不遠處同樣在看書的女兒艾麗莎。
　　雖然諸事纏身，但對於自家女兒，夫人卻始終有在關註，甚至清楚了解今天課堂上，女兒的表現如何。
　　其他的倒是沒什麽，讓她在意的是，女兒似乎有什麽心事。
　　乃至於壹整天都是神色恍惚，心不在焉的模樣。
　　可根據她的情報來看，艾麗莎根本沒碰見什麽特殊情況——除了中午時與梅倫見過壹面。
　　但那根本稱不上特殊……
　　“還是說，被凱文糾纏的煩了？”
　　夫人沈吟地想著。
　　當初在格雷厄姆市的時候，女兒整天憋在莊園裏，身為未婚夫的凱文盡管極盡討好之能，但實際上半個月都不壹定能見到艾麗莎壹面。
　　眼下沒有這種阻礙了，兩人成了同學，基本上是擡頭不見低頭見，壹來二去，要說煩了倒也正常。
　　只是，少女那時而惆悵時而黯然，時而期盼乃至羞澀的模樣……怎麽看起來更像是在思春？
　　她對此有些警惕。
　　初步進入壹個新環境，遇到許多陌生的同齡人，真要瞧上了某個男孩其實很正常。
　　畢竟女兒從小到大，其實很少接觸外人，某些方面的心思像是個白紙似的……
　　可這人是誰？
　　她首先排除了梅倫。
　　別的不提，女兒都在梅倫面前說她這個當媽的喜歡人家了，如此推波助瀾，配合以往發生的壹些事，足以證明女兒是想要梅倫當她的繼父。
　　其次排除凱文這個當未婚夫的。
　　理由倒也不用多提。
　　然而除了這兩人之外，夫人對於別人就更沒什麽印象了。
　　畢竟太忙了，哪有心思和時間去觀察外人？
　　“情報上倒是有記載幾個男孩的搭訕。”
　　低垂眼簾，收回觀察女兒的視線之余，夫人默默想道：“看來明天需要抽個時間，排查壹下了。”
　　如此做了決定，但她現在的想法和之前還有些不同。
　　壹方面是知道了艾麗莎的底細。
　　另壹方面，是找到了除了嫁給凱文之外，其他解決女兒血脈問題的辦法。
　　雖說這個辦法能不能成不壹定，但起碼來說，不至於讓她在這方面沒有半點婉轉余地。
　　所以如果女兒真的遇到了真愛，那麽她覺得，開始考慮與菲利克斯家族解除婚約壹事，也未嘗不可。
　　只是……
　　不自覺就想到了梅倫和艾麗莎往昔的壹些情況，夫人莫名有種搶了女兒男朋友的感覺滋生。
　　但緊接著她轉念壹想，真把女兒男朋友搶了去的可不是自己，而是朱莉安娜……於是她原本順暢的思路就突然有點卡殼。
　　不過，還沒等夫人從某種復雜情緒裏掙脫出來，壹股特殊的感應就倏然從心底浮現。
　　這感覺源自於某位標記了“特別關註”的聯系人。
　　將密語之書拿出來看了看，切爾西夫人略顯心不在焉的神態就突然變得正式了起來。
　　她看見了梅倫發來的那些信息。
　　但有趣的是，在瞇了瞇眼後，夫人接下來的表現和梅倫壹樣。
　　不僅沒有回復任何話語，那幅輕描淡寫繼續看書的態度，仿佛沒見過這壹切似的。
　　或者說，事不關己。
　　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
　　不到壹個小時，終於有人“坐不住”了。
　　“壹個甘願簽訂永恒契約表示效忠的聖靈，對我來說很有幫助，如果他能與妳那位學生簽約，而不是我本人，這種幫助會更大。”
　　聖靈沙啞的聲音從心底浮現，“說罷，妳們想要什麽？”
　　主動顯露出自身需求，仿佛傻瓜壹樣。
　　但經過這聲音的訴說，反而給人壹種淩然高貴的傲慢。
　　自稱克裏斯汀的聖靈壹向是這種態度，仿佛不屑於和俗人為了利益而糾纏不休。
　　切爾西夫人最看不上她的就是這點了，尤其在中午時雙方還鬧過別扭。
　　於是聞言後，她淡淡說道：“這事我做不了主，妳去找梅倫交流吧。”
　　“他是妳的學生，妳怎麽可能做不了主？”
　　聖靈語氣不悅地道：“不外乎討價還價罷了，庸俗不堪，我會多給妳們讓利的。”
　　夫人聞言笑了笑，也沒反駁，思考片刻後，問道：“妳既然能利用那血色十字會將艾麗莎安插在我身邊，想來應該對這個組織有壹定的掌控力才對，為什麽還會因此動容？”
　　“有掌控並不代表我能徹底控制這個組織。”
　　聖靈很直白地回應，“這首領其實也並不簡單。”
　　“這樣。”
　　夫人了然的點了點頭，隨即道：“他是不會當妳們的傳聲筒的，所以簽訂這份契約，妳只能去找別人。”
　　梅倫如果不把這件事透露過來，直接和那位首領簽訂契約，那麽這算是白撿了壹個便宜。畢竟那位首領並沒有把事情說透，明面上提出的，還真是效忠於梅倫。
　　但梅倫現在這麽做，就已經表示，他不想撿這份便宜，而是想拿它來和克裏斯汀做交易。
　　既然是交易，那麽血色十字會首領效忠的對象就不是梅倫，而是這位克裏斯汀了，但這位聖靈顯然不想與首領有直接聯系。
　　所以這裏面的細節就需要談論壹番。
　　“這些都好說。”
　　聖靈回答的很幹脆，“他既然沒有瞞下這件事，那麽就算想要置身事外，我也不會虧了他。”
　　說到這裏時，她心情有些異樣，似乎壓根就沒想到那個在她身上做了惡心事的人類男孩，能如此的“坦誠”。
　　然而，接下來夫人的話，卻讓她這種情緒瞬間蕩然無存了。
　　“既然如此，妳去找他商量吧。”
　　夫人說道：“除了這條是底線之外，別的我就沒什麽意見了。”
　　“……妳耍我？”
　　聖靈沙啞的聲音隱含怒氣，“要麽就和妳商量，要麽就和他商量，妳這裏剛商量完壹句話，又要我去找他商量，這算什麽？”
　　“我這裏剛說的壹切都不算也可以。”
　　切爾西夫人坦誠回道：“但想來梅倫和我的想法是壹致的，所以這其實沒什麽區別。”
　　“……”
　　“妳怕什麽，只是見壹見罷了，他又不會吃了妳？”
　　“……”
　　“身為壹位聖靈，要論輩分，妳都能當他祖奶奶了吧？”
　　“……”
　　壹陣無言後，聖靈罵了聲賤人，隨後就徹底沒了聲音。
　　夫人對挨罵不以為意，擡起手中書繼續觀看之余，情緒卻有些心不在焉。
　　她倒不是故意戲弄對方，而是因為真的不清楚學生到底想要些什麽——
　　他能將這些信息發過來，明顯是有訴求，想要與之交易的。
　　自己這個當老師的如果在雙方中間當傳聲筒，倒是可以知道具體詳情。
　　只是夫人並不願意這樣做。
　　因為梅倫既然沒和她說過，那就壹定是有原因的。自己硬要去了解，反而顯得小家子氣。
　　往常她就是這個態度，對於學生的壹些秘密有好奇，但不追問。
　　眼下她還是這個態度。
　　不過，與往昔不同的是，她現在的好奇心格外的重，甚至已經到了影響正常思緒運轉，卻還不自知的地步……
　　……
　　另壹邊，等了將近壹個小時的梅倫並沒有等來老師的回復。
　　但他的密語之書上，卻浮現出了壹個陌生聯系人。
　　“妳想要什麽？”
　　這句話說的比較突兀，梅倫見此卻忍不住挑了挑眉。
　　隨後他反問的寫了壹句，“妳能給我什麽？”
　　“解決呼吸法隱患的辦法？”
　　“當這隱患還只是在妳嘴裏存在的時候，我不覺得這能算是壹個籌碼。”
　　梅倫回答，“而且，就算是籌碼，也還不夠。”
　　“妳的老師不希望妳摻和到這壹切當中，所以我會派遣其他人去簽訂契約。”
　　對面提道：“不過我可以答應妳，當契約簽訂之後，妳可以動用血色十字會的壹切力量，做妳想做的任何事，而不會有後患與代價。”
　　她之前猶猶豫豫的模樣並沒有在眼下通訊中表現出絲毫，而她的提議看起來也很不錯。
　　不直接接納血色十字會的效忠，卻仍能動用其勢力為自己辦事，並且還不需要“發工資”之類的，簡直是大便宜。
　　畢竟能夠撬動世界級的魔潮，怎麽說這組織也不可能簡單的了。
　　只是，對這方面，梅倫其實沒什麽訴求，不然也就不會拿來當籌碼交易了。
　　“還不夠。”
　　他如此回復，但並沒有顯得有多過分，“別忘了，我還知道那座圖書館的位置。”
　　對方因此沈默了片刻，隨後道：“除了以上條件之外，我還可以告訴妳壹些關於天國之泉的秘密。妳不是對這方面很好奇的嗎？”
　　這話讓梅倫挑了挑眉。
　　他其實最想要的就是這個，但他沒想到對方竟然能主動提出來。
　　仔細想想，這似乎也不是什麽意外事。
　　因為當初在拷問時，他的確是有多次追問天國之泉。
　　只是得到的回復卻沒什麽營養，這位似乎對於聖靈們稱之為偉大母親的存在，沒有太深入的了解。
　　然而，眼下對方卻反而說了這麽壹句話……
　　“妳果然是可以撒謊的。”
　　梅倫臉上露出壹抹冷笑。
　　“這並不是撒謊，只是選擇性隱瞞。”對方回應。
　　“那麽也就是說，當時妳看似情不自禁，我問什麽就說什麽，實際上卻壹直保持清醒，誘導我不斷問下去？”
　　梅倫迅速寫道：“真是有夠無恥的，裏裏外外，原來我才是受害者！”
　　聖靈無言以對。
　　這當然不是說真相就是這樣，而是因為這事就不是壹個能深入提及的話題！
　　辯解說沒有？
　　那就得承認情不自禁。
　　直接承認說有？那豈不是真成了她故意引誘這家夥了？
　　“妳們真不愧是師徒。”
　　她於是看似淡定地回應了壹句，“壹個比壹個令我感到惡心。”
　　“我覺得妳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梅倫毫不客氣地回道：“整天裝作壹副毫無城府心機的模樣，實際上不論是艾麗莎、還是修女，還有血色十字會，當初都被妳安排的明明白白。”
　　“我甚至懷疑，現在這件事，其實都在妳的預料當中！”
　　聖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