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觸目驚心

　　王三發和王天才、王柱子三個人交流壹下眼神，還在猶豫著。霍乙路連忙說道：“王三發，妳們帶著村民回去吧。趙市長既然答應了，就壹定會算數的。”
　　王三發幾個人小聲嘀咕了幾句，王三發就說道：“趙市長，我們代表梨樹口村兩千多名男女老少謝謝妳了！請妳壹定幫我們解決這些問題。”
　　趙長風點頭說道：“我相信市委了解這些情況後，會幫妳們解決這些問題的。妳們要相信黨，相信政府。”
　　王三發三人齊齊地向趙長風深深地鞠了壹躬，說道：“趙市長，今天我們這個舉動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我們還有壹點辦法，絕對不會到馬路上擋妳的車架。今天得罪之處請趙市長多包涵。我們現在就勸村民們回去等候趙市長的好消息。”
　　王三發三個人回到馬路上對村民說了些什麽，村民們就陸陸續續地散了開去。
　　趙長風這個時候才覺得背上有些發涼，手心裏也全是汗。他還是第壹次遇到這種群體性事件，想想就覺得後怕，剛才壹個不謹慎處理不好，出現了什麽意外，那就不好收場了。
　　霍乙路在旁邊說道：“趙市長的水平就是高，如果不是今天妳在現場指揮若定，恐怕要出大亂子了！”
　　趙長風就嚴肅地說道：“會出什麽大亂子？人民群眾是最講道理的，也是最淳樸的，只要把道理講清楚，他們自然會理解的。”
　　重新上了車，往下走去。趙長風先打電話給劉光輝，劉光輝聽後第壹句話就是：“國洪同誌知道了嗎？”
　　趙長風說道：“我還沒有來得及向蔡書記匯報。”
　　劉光輝就滿意地笑了，然後說道：“那是先向他匯報壹下，其他事情等妳回來再說。”
　　趙長風又打通了蔡國洪的電話，把方才發生的事情講了壹遍。蔡國洪聽完後張嘴就問：“光輝同誌怎麽說？”
　　同樣是壹句話，蔡國洪問的就比劉光輝要老辣的多。好在趙長風剛才聽了劉光輝的問話後，心中就有所準備，就說道：“我想先請示壹下您的意見。”
　　蔡國洪沈吟了壹下，說道：“這個事情影響面比較大，還是需要慎重壹些。妳那邊先和光輝同誌通壹下氣，看看光輝同誌的意見。”
　　趙長風等蔡國洪掛了電話，就把手機交給劉俊康，身子往後壹靠，想著該如何處理梨樹口村的問題。他忽然間想起，他還沒有到現場去看過，雖然王三發他們說的那麽淒慘，他也相信王三發他們說的是事實，但是真實情況究竟如何，他畢竟沒有親眼看到。
　　“俊康，大龍溪在什麽地方？”
　　劉俊康立刻知道趙市長想幹什麽，就連忙說道：“前面的岔道往下拐兩三公裏，就能看到了。”
　　趙長風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劉俊康立即打了前面霍乙路的電話：“霍鄉長，趙市長要到大龍溪看壹下。”
　　“劉秘書，我明白。”霍乙路討好的說著。馬會來在上面陪何市長，終於給他了壹個機會單獨陪趙市長，他壹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好好表現表現。
　　趙長風從車裏出來，立即嗅到壹股刺鼻的氣味，眼睛也感覺辣辣的，非常不舒服。劉俊康顏色壹紅，低聲對趙長風說道：“老板，我沒有想到妳要到大龍溪看，就沒有準備口罩。”
　　趙長風擺了擺手，示意無妨。
　　霍乙路和幾個鄉幹部已經提前下車等候在路邊，見趙長風下車，都圍了過來。趙長風扭頭看了看四周，只見四周的山頭光禿禿的，那種剛進到小秦嶺山脈中郁郁蔥蔥的森林不見了蹤影。光禿禿的山山體上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裂縫裂痕，仿佛隨時都會發生滑坡。在山與山之間平緩壹點的地帶亂七八糟地搭著用石棉瓦、彩色編織布、牛毛氈等建造的簡易棚戶，綿延成壹片。
　　“趙市長，這就是大龍溪了！”霍乙路殷勤地指著前面。
　　前面這與其說是壹條小溪，不如說是壹條汙水溝，甚至連城市裏的汙水溝都不如，城市的汙水溝旁邊還能亂七八糟長著茂密的雜草，可是這大龍溪兩邊卻是草不生，到處都是氰化池和堆成小山的廢礦渣。
　　“到下邊看看吧。”趙長風說道。雖然氣味非常難聞，眼睛也有點受不了，但是既然到了現場，就下去看看吧，不差這兩步。
　　霍乙路殷勤地在前面帶路，壹邊走著壹邊提醒趙市長小心，註意腳下。
　　繞過壹個巨大的礦渣堆，終於見到了大龍溪的真實面目。只見壹條瘦弱的小溝彎彎曲曲地在巨大的礦渣堆成的小山之間穿行，小溝中的水呈現出壹種詭異的黃綠色。到了這裏，趙長風才弄明白刺鼻的氣味的來源，原來就是這小溝裏的黃綠色的水流發出來的。
　　“這就是大龍溪？”趙長風嚴肅地問道。
　　“是大龍溪。”霍乙路嘆了壹口氣，“以前這裏水勢很大，清澈透底，我剛參加工作時還和同事們來這裏釣過魚、捉過螃蟹。”
　　“乙路同誌哪壹年來的後河鄉？”趙長風問了壹句。
　　“八七年，在這裏呆了十二年了。”霍乙路有些感慨。
　　司機老邢平時愛收集壹些造型奇異的石頭，他看小溪旁有壹塊巴掌大的石頭模樣非常別致，就彎腰想撿起來。
　　霍乙路看到了連忙阻止道：“別動！這裏的石頭碰不得。”
　　可是已經晚了，老邢手已經抓住了那塊石頭，壹個手指就碰觸到石頭旁邊的黃綠色的水。
　　“哎喲！”老邢壹聲慘叫，把石頭扔了出去，那根手指上已經裂開了好幾條岔，他不停地甩著手，感覺那處奇癢無比。
　　霍乙路跑過去看了兩眼，說道：“還好，不礙事。老邢，這裏的水是有毒的，沾到身上就會痛癢難忍。妳忍壹下，別撓，過壹會兒就好了。”
　　趙長風對老邢的魯莽舉動就有些不悅，說道：“我們回去吧。”
　　老邢知道闖了禍，在人前給趙市長丟了人，就低下了頭，悄悄地跟在後面。
　　到了上邊，趙長風對霍乙路道：“乙路同誌，妳坐的我車吧。”
　　若是以前，常務副市長對霍乙路說這樣的話，其他後河鄉那兩個黨委副書記、副鄉長怕不要羨慕死，可是現在，他們都用同情的目光看著霍乙路，心中俱都是幸災樂禍。誰都知道，趙市長是要對霍乙路興師問罪來了。
　　“乙路同誌，大龍溪為什麽會汙染成這個樣子？後河鄉政府采取過什麽措施？”趙長風緩緩地問道，語氣聽著十分平和，但是給霍乙路造成的壓力卻比聲色俱厲要強大的多。
　　霍乙路遲疑了壹下，說道：“趙市長，山上的金礦開采權都是市裏批下來的，環境治理的執法權也在市環保局，我們後河鄉政府沒有執法權。”
　　趙長風哼了壹聲，說道：“沒有執法權，也可以向上級部門反映，請上級部門協調嘛！我到邙北市已經壹個多月了，怎麽從來沒有接到後河鄉政府關於大龍溪情況的匯報？”
　　霍乙路咬了咬牙，說道：“這個問題我在鄉黨委會也提出過，但是我只有壹票的權力。”說著，霍乙路的眼睛掃了前面的司機老邢和秘書劉俊康。
　　趙長風淡淡地說道：“乙路同誌，不要有什麽顧慮。跟在我身邊，就是我的人。”
　　老邢和劉俊康心中都是壹凜，知道趙長風這句話是什麽含義。
　　霍乙路得到了趙長風的保證，這才說道：“趙市長，會來同誌認為金礦是後河鄉的主要經濟支柱，要支持，不要阻撓。”
　　“胡鬧！”趙長風說道：“乙路同誌，妳回去後立刻組織人寫壹個報告，盡快交給我。”
　　“趙市長，我今天就安排人寫，爭取明天送到市裏。”霍乙路精神壹振。
　　到了後河鄉政府，已經是下午三點鐘了，馬會來本來已經安排好了，今天要在金實賓館為趙市長接風，現在出了這麽壹檔事，霍乙路不知道這個時候再邀請趙長風到金實賓館合適不，於是就拿眼睛看劉俊康。
　　劉俊康會意，就說道：“趙市長，早上到現在您奔波了快壹整天了，壹會兒是不是先吃點什麽？”
　　趙長風本沒有心情吃，但是又擔心司機老邢和秘書劉俊康餓著肚子，就說道：“我們抓緊時間簡單的吃點工作餐吧。”
　　霍乙路就問道：“趙市長，那鄉裏的工作匯報呢？”
　　趙長風說道：“這次就不聽取匯報了，妳們不是已經有書面材料了嗎？交給我帶回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