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難忘之旅

　　列車緩慢爬行在曾經屬於中國的土地上。從車窗中望出去，鐵路兩邊盡是廣袤荒涼的原野，幾乎看不到莊稼。
　　經過三個多小時的爬行之後，早上七點從綏芬河出發的列車終於在中午十二點四十到達了海參崴（當地時間比北京時間早兩個小時）。
　　車廂中的俄羅斯人開始大包小包地從行李架上往下拖他們從中國采購回來的貨物。趙長風也站起來準備下車，林東風拉住他：“長風，要先等等，要等車上這些俄羅斯人都入關之後，我們才可以下車。”
　　趙長風往四周壹看，果然，車上大多數中國旅客都坐在原處沒有動，只有少數中國旅客在忙著收拾行李。
　　我靠，還有這樣的規矩啊？該死的俄國佬！
　　趙長風心裏罵了壹句。
　　這時候不知道消失在哪裏的旅行社的導遊也出現了，他舉著個喇叭大聲向團員叫嚷著：“大家不要慌，等俄羅斯旅客下車後才能輪到我們通關，請耐心地等待壹下。”
　　與此同時，車廂裏的喇叭也十分配合地響了起來：“各位旅客……”
　　奶奶的！妳們早點幹啥去了？
　　經過漫長地讓人幾乎要崩潰地等待，中國人終於可以下車了。旅客們排著隊，魚貫地走進壹個擠滿中國人的大房子。
　　趙長風慘叫壹聲，來這裏還真不如呆在火車上呢！這大房間內人的密度比火車車廂裏更大，空氣也更加憋悶，而且火車上好歹還能有個座位，而這裏別說坐了，連個讓人寬松壹點站著的地方都不好找。
　　隨後大房間內的中國人又被趕向壹個長走廊裏，長長的走廊那壹端就是過關檢驗的房間。人們在這狹長的空間內幾乎被擠壓成沙丁魚罐頭，但是仍頑強地保持著壹種大體上排隊的感覺。人和人之間是前心貼著後背，左膀挨著右臂，汗水不停地冒出來，在滋潤著別人的身體的同時也接受著別人汗水的滋潤。
　　趙長風處於半虛脫狀態，他心中有種想哭的沖動：這是俄羅斯觀光兩日遊麽？怎麽感覺和賣豬仔差不多？
　　再看周圍的人，再也分不清誰是優雅閑適的觀光客、誰是腰纏萬貫的邊貿商人、誰又是為賺壹點活命錢準備到俄羅斯農場中打工的農民——個個都狼狽不堪，都他媽的壹準兒的民工形象。中國人終於在俄羅斯的土地上實現了人與人的真正平等，天下大同的目標終於提前實現。
　　在付出了幾乎和乘坐火車來海參崴同樣的時間之後，林東風和趙長風終於挪到了俄羅斯海關檢查站門口。到了這裏，趙長風終於知道為什麽需要排那麽長時間的隊了，有那麽等待過境檢查的中國人，可是這裏竟然只有壹個檢查通道。身穿將軍呢色制服的俄羅斯邊檢人員態度嚴肅而傲慢，工作效率和臉上表情傲慢程度幾乎成了反比。
　　檢查趙長風的邊檢人員是個俄羅斯金發美女。趙長風看著她冷得象冰雕壹樣的面孔，忽然間想起臨行前林東風教給他的壹句俄語，於是就開口說道：“奧琴，普利亞特納（認識妳很高興）。”
　　趙長風自認語言天賦不高，林東風教他的時候他就覺得林東風的發音特別古怪，此時再從他嘴裏說出來，聲音更是古怪異常。
　　聽到趙長風如此富有創意的俄語發音，俄羅斯美女邊檢官臉上的冰雪終於融化，她難得地露出壹絲微笑，給趙長風回了壹句：“步割棄！”
　　趙長風壹楞，隨即反應出來，美女邊檢官說的是漢語“不客氣”。壹時間他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終於，郁悶之極的旅程總算多了壹點可憐的笑料，不至於讓趙長風以後想起這段經歷盡是些噩夢般的感覺。
　　壹出火車站，立即有壹大堆俄羅斯小男孩圍了上來，爭先恐後地沖中國人伸出臟兮兮地小手，嘴裏大聲喊著：“眼，眼。”
　　趙長風不知道這些俄羅斯小孩兒是要什麽的，就看林東風。林東風笑著說：“他們是向我們要煙呢！”
　　說著林東風打開壹包煙，分給了身邊幾個俄羅斯男孩，壹時間，更多的俄羅斯男孩向林東風擁了過來。
　　“沒了，沒了！”林東風攤開雙手大叫。
　　旁邊立即過來幾個俄羅斯男人，大聲的訓斥著這些男孩，他們立刻從林東風身邊散開，湧向另外的中國遊客。
　　逃過了俄羅斯男孩們的圍追堵截，導遊終於把大家帶到了壹個賓館。賓館的房間又寬又大，凈空極高，這也許與俄羅斯人高大的身材有關。房間裏的設施壹應俱全，如果不是設施久遠壹些的話，甚至可以用豪華兩個字來形容。不過現在呢，這些所謂的豪華設施壹點都不討趙長風喜歡——相比起有著幾個破洞的高級羊絨毯，趙長風寧可選擇壹條幹凈整潔的新毛巾被。
　　這就到了晚飯的時間了。晚飯選在中餐館，按照導遊的說法，經過壹路讓人懷念的折騰之旅之後，無疑是壹頓豐盛的中餐更能安撫中國人的胃。
　　中餐館的中餐果然“豐盛”，八個人壹桌，典型的四菜壹湯的待遇：壹盤西紅柿炒雞蛋、壹盤洋白菜燉肥豬肉、壹盤醋溜土豆絲、壹盤紅燒魚塊（這是四個菜中唯壹象點樣子的菜肴，趙長風懷疑這與海參崴臨近大海，海產品便宜有關），還有壹盆清澈見底甚至可以用來淋浴的熱氣騰騰的冬瓜排骨湯——當然，排骨不用上顯微鏡妳是找不到的，外加每人壹小碗米飯，這就是旅行社安排的“豐盛”的晚餐。當然，如果遊客覺得還不夠豐盛，飯店裏還備有自掏腰包的自選品種，價格也不貴，只不過比國內同樣的菜肴貴上個七八倍而已。
　　期間導遊指著中餐館外面的鐵柵欄向遊客們講解道，在海參崴判斷壹家餐館是中餐館還是俄羅斯餐館甚至不要看招牌，只要看餐館外面有沒有鐵柵欄了。只要是中餐館，都裝有鐵柵欄，因為海參崴的社會治安非常不好。
　　“奶奶的！”壹個正在吃自費紅燒蹄髈的大胖子遊客嘟囔道：“別說俄羅斯人，我在中餐館吃過飯之後，也有回來打劫壹次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