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3章 軟肋

　　從法蘭克提供的安全屋出來，凱恩與托馬斯和珊德拉道別，各奔東西。
　　這兩位都是有家室的，這次招惹了偽善而又兇殘的邪教，兩人都認為將家人安置妥帖再談工作比較合適。
　　凱文的情況略有不同，他來自赫赫有名的醫生家族，他的祖父、父親、兄長、姐姐都是醫生，並且是各自領域能排進前五的那種。
　　他早年也是比較乖的，壹步壹個腳印的走在長輩幫他安排好的人生道路上，然而壹樁超自然事件改變了他的人生。
　　他的女朋友在事件中橫死，可到現在，官方的判定，仍舊是興奮劑類處方藥誤食過敏致死。
　　他為此先是轉攻法醫，而後則幹脆輟學。
　　與之相伴的，是壹系列離經叛道的行徑，跟家人大吵、小吵將感情吵沒了，最後離家出走，連姓氏都舍棄了。
　　這壹轉眼，都快十年了，連祖父去世的葬禮都沒參加。當年的死黨都不知道他的情況，可以說斬斷了壹切過往。
　　不過，真說起來，他也不是壹點牽掛沒有。
　　他有兩個女人，壹個小他9歲，壹個大他8歲。這事說起來多少有點混蛋。
　　當初他離家出走，年輕氣盛外加作死級的執著，非要往調查員這個圈子裏蹭。
　　類似他這種的楞頭青，很容易被利用，往往壹個調查員助理的名頭，就成了別人的馬仔兼炮灰。每年全球因此而死或失蹤的年輕人，超過了10萬。
　　然而凱文運氣不錯，遇到了貴人，壹位資深調查員，嘴毒心地不差的山姆。
　　壹開始兩人的關系也壹般，後來因為壹樁案子，患難與共之後打開了心扉，深入的壹聊，發現很有點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意思。
　　山姆是死了老婆，凱文是死了女友，都是超凡事件的受害者，並因此而入了行。
　　之後兩人的關系就變了，亦師亦友，挺投契。可以說，凱文是山姆壹手帶出來的，繼承了山姆的衣缽，能在26歲就成為精英調查員，與山姆的無私傳授和擡舉（容易出成績的案子）有著直接關系。
　　調查員行業有個迷信色彩很濃的說法：年過45歲還不退休的調查員，鮮能善終。
　　山姆這位業內外知名的老江湖，就在46歲時瘋了，而當時凱文26，兩人差著整20歲。
　　以凱恩的角度分析，調查員行業的這個迷信說法，背後有兩個很有道理的因素在支撐。
　　首先就是靈視問題。
　　大部分調查員，都是25歲以上入行，這是因為該職業對於人員技能有著較高的要求，可以說是特工級別的職業，在沒有專門的培訓機構的背景下，壹般也只有25歲以上，才能積累夠勝任工作的基本技能。
　　25-45，這20年，平均大約是40宗超凡案子，其中至少要撇去三分之壹是沒有被神性照射傷害的，也就是參與了，但沒有掉San值。
　　剩下的20多宗，還得撇去近半是掉San值不嚴重，後來基本恢復的。
　　也就是說，平均下來，壹名合格的調查員，在20年內，精神會被傷害十幾次，永久性傷害，且留下後遺癥的那種。
　　而San值與靈視的正比關系又基本決定了，越是從業時間長（前提是沒瘋），靈視越高，專業能力越強，同時也越容易崩。
　　所以壹般到45歲，差不多已經是極限了，都患有壹定程度的類精神疾病，所謂的幻聽環視，其實那是邪神力場導致。
　　如果說邪神是超大功率電臺，不斷增強靈視的行為，就好比收音機壹點點的調頻，信號接受越來越好，而壹旦真的接通了，死都算是好結局。
　　對凡人而言，克蘇魯宇宙就是這麽個黑暗、冰冷、詭異而又絕望的世界，死亡只是起步，各種生不如死，都算是正常現象。
　　另外，45歲，哪怕再懂得養生，人的身體也已經在走下坡路了。凡人鮮有能將靈與肉的關系處理好的，調查員的工作，往往也是小傷大患的此起彼伏，偏偏靈視越來越高意味著靈魂狀態的刺激性膨脹。
　　最後的結果，就是衰老且有傷病的軀體，供養不起強大的靈魂，以至於靈魂呈現亢奮燃燒形態。外在的表現就是失眠、神經衰弱等等，再加上靈視帶來的邪神力場的折磨，真的是能將人活活逼瘋的。
　　所以，從某個角度講，調查員就是不學無術卻非要在法師塔混日子的半吊子法師，法師的本領和好處沒撈到多少，整天與魔力為伍，以至於被侵蝕損益的問題卻比法師還要嚴重。
　　有著這樣認知的凱恩，自然覺得山姆46歲瘋毫不意外，知名調查員，‘知名’二字真的是拿命搏出來的，並且鮮有僥幸。
　　山姆瘋了，凱文自認為有照顧其家人的義務。
　　用那句比較容易讓人往臟裏想的話說：“放心吧，妳的妻女，吾來養！”
　　結果混賬事實現，真的都養到床上去了。
　　凱文的兩個女人，就是山姆的二婚妻子珍妮，和頭婚女兒拉娜。
　　認真說起來，也不算是寡廉鮮恥，禽獸不如，趁虛而入，而是各有故事。
　　跟拉娜是因為壹樁超凡事件，這事跟菲尼克斯的女兒還有關系，兩人是同學，凱文拯救的主要對象，就是拉娜，結果捎帶手救下的人，為他帶來了事業上的極大助力。
　　山姆的第壹任妻子，也就是拉娜的生母死的時候，拉娜正直叛逆期。父女倆壹起玩心態失衡，關系越處越糟糕。拉娜以賭氣般的態度跟山姆對著幹，凡是山姆不讓的，她偏要整。
　　引發超凡事件，就是在這種心態下弄出的作死行為。
　　在真正接觸超凡前，拉娜壹直以為山姆是個靠迷信說辭忽悠人的騙子，對山姆通過迷信說法解釋其母的死耿耿於懷。
　　山姆瘋了，她都沒有原諒對方，直到她搞出事，差點被壹群邪物給輪了。
　　然後，凱文英雄拯救行為引發的好感，以及對父親的愧疚，最終促使拉娜將感情寄托在了凱文身上。
　　而當時凱文其實硬跟珍妮有壹腿了。
　　珍妮是名醫生，也算是女承父業，開著自己的私人診所。她主要接待的病患中，就包括調查員。
　　山姆也是經人介紹就診，結識珍妮的。而在山姆死老婆，與女兒反目成仇的最失意的日子裏，珍妮從工作到生活照顧他，成為他養傷的港灣，兩人是這麽走到壹塊的。
　　但山姆發瘋前的這幾年，珍妮被弄的身心兩傷。那時候山姆的病癥就已經開始顯現，暴躁，喜怒無常，有時候的行徑甚至可以說邪異。
　　山姆還表現出老人般的健忘、翻舊賬、嘮叨等狀況，最大的問題在於，他的舊賬中，妻子的死是壹直耿耿於懷，念念不忘，卻又解決無妄的部分，山姆總是翻騰這些，還近乎妄想般的進行壹些不切實際的操作，這對珍妮來說，就是折磨和煎熬。
　　被折磨的其實還有凱文這個徒弟，甚至事務所的同僚。但工作方面，經驗、靈視等方面的強大，讓山姆成為最頂尖的調查員，所以臭脾氣壹點、瘋壹點、甚至變態壹點，其他人也就忍了。
　　生活上，壹天到晚磕磕碰碰，就真的很難忍。山姆三天五頭的出幺蛾子，凱文經常往他家跑，壹來二去，跟珍妮就很熟稔了。
　　對於女人來說，能讓自己不避醜的，這就是很親近的人了，而凱文自然是沒少見珍妮狼狽的壹面，包括被家暴什麽的。
　　等到山姆徹底瘋的沒了人性，而只能送到精神病院的特別病房，才能基本確保其不傷人傷己，對於凱文和珍妮而言，跟病床上把屎把尿伺候10年終於熬到駕鶴西去的感覺差不多，除了神傷，更多的是壹種解脫感。
　　兩人從各自的角度聊起山姆，然後又聊到彼此的過往，結果聊的投契，感情上來，壹個沒把持住，就上了床。
　　壹開始兩人還為這種關系而矜持了壹段時間，可壹個是虎狼之年，多年沒有雨露滋潤，又心靈疲累，沒有心情去結識新的異性，另壹個則孑然壹身，幹的又是危險與詭異並存的高危工作，同樣沒有心情去結識異性，普通的魚水之歡根本解決不了心靈上的孤獨和疲累。
　　於是，壹次簡單的節日禮尚往來，都能再度碰出激情火花，然後就沒羞沒臊了。
　　對凱文來說，奔四的珍妮，其實也代表了他心底對家人情感的寄托，畢竟珍妮也是醫生世家出身，而且給予了他母親、妻子般的成熟女人才能給予的溫暖。
　　不得不說，無論是文化素養、才情、品性，還是外貌，凱文都要在山姆之上。
　　尤其是這些年的歷練，讓凱文成熟了起來，30歲的男人，有著40歲男人的穩重和練達，那魅力自然是剛剛的。
　　珍妮自覺容顏老去，不清不楚的情人關系怕是長久不了，正好拉娜對父親的印象在超凡事件後180度翻轉，願意親近凱文和珍妮的同時，也對調查員的種種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並因此鐘情凱文，於是珍妮和拉娜和解後，關系迅速升溫。並給凱文安排了‘驚喜加餐’。
　　簡單的說就是床笫之樂，蒙眼遊戲，中途換人。等到凱文察覺不對，已經那啥了。凱文也不是聖人，面對年輕貌美且做了壹半兒的美妞說退就退，他還沒那個定力。於是就成了三人行。
　　凱文死前，已經跟拉娜明確了關系，並答應珍妮和拉娜，32歲退休。畢竟他起步高，入行早，又有不錯的人脈，現在已經是壹流，收入不菲，退休後哪怕只是做顧問，維持中產生活都沒有問題。
　　然後自然是全力以赴幹幾單，把名氣徹底打響。
　　再然後就掛了。
　　養傷的那段日子，凱恩也是借由腦袋受震蕩而暫時性失憶，才將珍妮和拉娜糊弄過去。
　　但這終究是個事，他不是凱文，雖然有不少凱文的記憶信息，但並不想委屈自己扮演凱文。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不是來當接盤俠的，這跟兩女是否貌美，關系是否禁忌的令人想入非非這些沒有關系。
　　而另壹方面，凱恩像大多數人壹樣，但凡能力所及，就不願輕易虧欠別人。
　　這算是自尊的基本體現吧。
　　壹般來說，越是能力強，越是自信的人，這方面也越是高要求。
　　凱恩現在就有那麽點小惆悵，壹方面不願意跟兩女有過多的糾纏，但另壹方面又想給兩女壹個他能認可的交代。
　　本來，若是能拖個壹年半載的，是能夠通過連續多場儀式類法術，改變兩人的認知的（扭轉深刻記憶，難度較大），可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不得不與之深入互動了。
　　畢竟按照他的分析思路，贖罪派綁架兩女輪了，然後寄錄像帶給他進行要挾，這種事是能幹的出來的。真要發生了，那就太惡心人了。
　　因此，從安全屋出來，趁著還有點時間，凱恩直接驅車先趕往珍妮的私人診所。
　　到了地方，徑直往裏闖，診所服務臺的工作人員認識凱文，見他這麽莽，忙道：“勞倫斯女士正在工作。”
　　“我知道。”凱恩腳步不停，繼續往裏邊闖。
　　醫療室的門是關著的，凱恩也是擰開了就進，然後就引發了壹個女人的尖叫：“妳幹什麽！？”
　　原來，珍妮正在給壹位女患者檢查做檢查，雖然有屏風就，可凱恩就那麽直楞楞的過來了，女患者自然是表現出了壹副被冒犯到的惱怒。
　　之後，在珍妮吃驚的註視下，凱恩照著半躺半坐的女患者的臉就是壹拳。
　　再之後發生的事，則讓珍妮震驚，那女患者身體竟然只是那麽壹扭，‘唰！’的壹下就橫移了壹米，躲開了凱恩的這壹拳。
　　這動作非常不合常理，甚至可以說，不是人能做到的。
　　可女患者仍舊沒能躲開凱恩的拳頭，凱恩似乎早就知道她怎麽躲，以及往哪裏躲，另壹個拳頭擊出，正好砸在女患者的額頭。
　　這壹拳沒有附加超凡力量，但卻不乏技術逼格，震蕩之力透過顱骨，直接針對大腦，那女患者直接就暈死了過去。
　　“收拾東西，我們現在就離開。壹會兒出門的時候安排下，妳需要壹個長假。”
　　凱恩邊說，邊四下觀察，很快就找到了他要的，棉棒。
　　壹只手捏著，另壹只手的手指順著棉棒的細桿緩緩壹拉，棉棒在壹股青煙中變成了鉛筆芯般的細長木炭。
　　隨後，凱恩壹把將女患者薅起來，將她的上半身架在病床上，背朝上，然後用自己的身體頂住其臀背，另壹只手摁住其頭，像針灸般將木炭往女患者的後頸中刺。
　　女患者很快就抽搐了起來，想起身，卻被凱恩按的死死的，想後退，但被凱恩頂住了。最奇特的是，壹對胳膊仿佛是被徹底打斷了，軟趴趴的始終不能發力，最多就是顫抖壹下。
　　珍妮是學醫的，多少看出些門道，凱恩的操作在她看來堪稱瘋狂，神經束最密集的腦後中樞神經，這地方也是能隨便紮的？而且用的還是棉棒燒出來的木炭針，話說這壹手棉棒燒針，是個什麽原理？
　　凱恩全神貫註，眼睛壹眨不眨的盯著施針的部位，不失嚴肅的道：“都收拾好了？”
　　“哦，沒有，對不起！”珍妮應了聲，趕忙去收拾，與壹般女人不同，她也算是被山姆間接操練出來了，能分出輕重緩急，知道現在的情況非同尋常，疑問再多，回頭再說。先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