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壹百三十壹章：加冕成王（中）

　　“無歲！”
　　趙客想要回頭，卻被姬無歲冷聲道：“別回頭去看，沖出去！”
　　不容置疑的命令聲，令趙客不敢有絲毫怠慢，擡頭看著頭頂，漆黑深淵的最上空壹團銀色的光點。
　　趙客不清楚那裏究竟是什麽，可他更相信姬無歲。
　　隨著肩頭上那雙手掌推動下，趙客身體像是插上了翅膀，急速朝著黑暗的重點沖上去。
　　“我們還能見面麽？”
　　趙客沒有回頭大聲高吼著。
　　姬無歲沈默了良久後才開口道：“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我的存在了，無論是過去、現在、未來，留下的或許只是壹個模糊的影子。”
　　姬無歲說道這裏後，就沒有再說下去，任憑趙客怎麽去追問，姬無歲也沒有在開口述說關於她現在的情況。
　　不能說，也無法去說。
　　即便告知給趙客也註定不會有好的結果。
　　趙客甚至不知道，姬無歲究竟為自己安排了什麽，她似乎在故意引導著自己來到這裏。
　　似乎也早已經預料到，當自己出現在薩滿教面前的時候，必然會被大薩滿所關註到。
　　這是她壹早就已經謀劃好的。
　　至於是什麽結果，卻從未去告訴過趙客。
　　但趙客相信，姬無歲絕對不會害自己。
　　隨著眼前強光越來越近，趙客感覺到身後姬無歲的身影正在壹點點消失，下意識伸手抓過去的時候，只是抓了個空，姬無歲的身影已然化作點點泡沫。
　　悄悄的來，悄悄的走，除了臉上的笑容，連壹句告別都未給趙客留下機會。
　　等趙客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沖出了深淵。
　　置身在壹片奇異的空間中。
　　漫天飄舞的熒光，像是億萬螢火蟲般圍繞在趙客的周圍。
　　趙客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壹時心裏像是空蕩蕩的被挖走了什麽東西壹樣。
　　片刻後趙客自嘲壹笑。
　　這不就是無歲的風格麽，她不是那種肯願意守著男人過日子的女人，兒女情長卻不英雄氣短。
　　她的追求甚至比自己更嚴苛，更有高度，
　　自己想要征服她，就只能去追上去，甚至是變得比她更強大。
　　不！趙客相信，如果真的到了那壹天。
　　姬無歲會把自己視為勁敵壹般去較勁，早早晚晚的重新把自己打趴下後，扔進她的棺材裏，把自己榨幹到哭為止。
　　想通了其中的關系後，趙客心頭的郁悶也壹掃而空，目光環視在四周。
　　就見熒光深處，似乎有什麽東西。
　　只是熒光閃爍間令周圍光線朦朧，趙客壹時沒有看清楚。
　　不過可以看到周圍總共五根鐵鎖，不知道從那裏來，卻是將眼前之物牢牢困鎖。
　　當趙客走近後，驟然發現，所被鐵鎖束縛的，居然正是自己。
　　五根鐵鎖，刺入自己的血肉深處，四根貫穿自己四肢，壹層層的重重纏繞在壹起。
　　更詭異的是，第五根鐵鎖直接貫穿了自己的胸膛，從自己心口中穿出。
　　當趙客看向面前的自己時，居然生出荒誕的錯覺來，自己看向他，仿佛也是他看向自己。
　　“這是什麽？？我的分裂癥？？”這個念頭生出很快就被趙客否決。
　　雖然相似，卻並非是自己分裂出來的人格。
　　更像是自己本尊。
　　最重要的是，自己心裏的魔癥，早在上次被困在蕩沈的夢寢術中時，就已經徹底的放下了。
　　人不能活在過去。
　　過去如魔，當下為人。
　　自己放不下的姐姐，只會成為自己內心的魔癥，同時也會束縛這她，創造出壹個姐姐在自己的意識深處忍受著孤獨和歲月的蠶食，對她來說，那只是折磨。
　　自己早已經放下，分裂癥也已經痊愈。
　　所以眼前的自己，斷然不可能是自己分裂出來的人格。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趙客相信無歲不會這樣麻煩的用這種方式來幫助自己。
　　趙客不由湊上前仔細的觀摩片刻後，伸手抓香自己胸口的鎖鏈，嘗試著將鎖鏈抽出來。
　　也在這時候。
　　祭壇上壹眾薩滿目光牢牢鎖定在趙客的身上，臉上充滿了擔憂和驚訝。
　　強大的自然氣息在趙客周圍交織出翡翠壹般的光芒。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磅礴精粹的自然之力。
　　即便是歷代傳承的大薩滿，或許在力量上能夠超越趙客，只是要說自然之力的精粹程度，卻是斷然比不上趙客的十分之壹。
　　他們此時大概能夠理解大薩滿的想法了。
　　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況。
　　即便是那位已經活了壹百三十多歲的老薩滿，也從未聽聞過，在加冠儀式上，會出現如此壯麗的景象。
　　“從未有人在加冠儀式上撐上這麽久。”
　　老薩滿面色充滿了擔憂的神情。
　　壹旁趙敏心裏為趙客捏著壹把汗水，聽到身旁老薩滿的話後，不禁焦急的詢問道：“時間長了會對他產生影響麽？”
　　“不會！”
　　老薩滿搖搖頭，認真的向趙敏解釋道：“相反，時間越久越好，說明他繼承的力量越強越多。”
　　原來，每壹代的薩滿在即將去世之前，都會將自身的力量反哺回自然。
　　當新壹代的薩滿出現的時候，就能夠通過呼喚自然之力，將這些力量重新收攏起來。
　　在僅次於大薩滿的護法之位上，至少需要幾位實力雄厚的薩滿才能夠為趙客加持，呼喚來歷代護法遺留在山林中的力量。
　　但這個過程是極其損耗自己的壽命。
　　這也是為什麽，這幾位薩滿年紀並不算老，但身子骨還比不上這位老薩滿強硬。
　　“原來是這樣，那麽他豈不是占了大便宜，我們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趙敏聽聞趙客沒有什麽危險，明顯松了壹口氣。
　　然而卻沒有任何喜悅的神情，長嘆口氣：“我當然希望他能多堅持壹些，薩滿教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天賦強大的繼承者了。”
　　然而說到此，卻見老薩滿拿手壹指趙客周圍的幾位年老的薩滿，擔心道：“我是怕他們撐不下去。
　　”
　　太久了。
　　時間上實在太長久了壹些，這些薩滿要維持著加冠的儀式，對他們來說每壹秒都是壹種折磨。
　　只見這些為趙客加冠的薩滿們，手臂已經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仿佛在短短的幾個呼吸的時間裏，壹下就衰老了好幾歲，而且正在繼續衰老下去。
　　時間太久了。
　　在眾人欣喜若狂的時候，無不擔心這些年邁的薩滿們是否能夠再支撐下去。
　　就連大薩滿本人也是擔心極了。
　　按照規矩，他們在這個時候，是可以主動撤下加冠儀式。
　　薩滿教原始，但並不血腥。
　　他們祭獻給自然的貢品，同樣就是產於自然裏的果實。
　　人祭這個說法，在薩滿教裏從來沒有過。
　　所以這個時候停下，沒有人會去怪罪他們。
　　然而這些薩滿們雖然身體在衰竭，可眼神反而更加的透亮有神。
　　多少年了！
　　他們薩滿教沈寂的時間實在是太久遠了。
　　久遠的令外界的人們幾乎忘記了曾經對薩滿教的執著和熱愛。
　　就算是當今的蒙古已經稱霸了天下，占據了史無前例的遼闊土地，可作為最初的信仰，反而被棄如糟糠。
　　如今薩滿教更是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壹旦佛教大興，註定將會成為天下主流，到了那個時候，薩滿教將會被徹底排斥在外，他們可以不在乎那些供奉。
　　但必須需要大量的錢財，為長白山的聖殿繼續趕工。
　　需要大量的後續之輩為他們守護聖殿，直至聖女到來。
　　當察覺到趙客身上非凡的力量後，這些對趙客極度不滿意的薩滿們似乎壹下就看到了希望。
　　似乎終於理解了大薩滿的苦心。
　　正是這份執著，令他們沒有人去中止加冠，即便是把最後的生命在這壹刻燃燒殆盡，也必須將加冠儀式徹底完成。
　　他們太需要壹個強大的薩滿出現。
　　薩滿教也非常需要實力強大的守護者來坐鎮。
　　隨著時間的推移下，手持火焰的薩滿，身體轟的壹聲化作了火炬，整個人隨之被火焰所吞沒。
　　左邊手持樹葉的薩滿，則是血肉崩裂，皮膚、肌肉逐漸腐朽。
　　但沒有人選擇放手，即便把自己燃燒到最後壹刻時，那雙手掌依舊高高舉在趙客的頭頂。
　　對於這些薩滿的執著，在趙敏看來有些匪夷所思，畢竟命沒了，什麽都沒有了。
　　不過這對於其他薩滿來說，這是求都求不到的榮譽。
　　也在這個時候，趙客雙手拖拽這自己胸前的那根鐵鎖，壹點壹點的將鐵鎖從心口中抽出來。
　　每每抽出壹點點的時候，趙客就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在被撕裂開壹樣的痛苦。
　　可每抽出壹點點，趙客就會覺得自己的身上變得輕盈了許多，像是有什麽限制自己的枷鎖被解開。
　　掙脫枷鎖！就是這個麽？？
　　趙客記得很清楚，姬無歲曾經說過，只有自己掙脫開身上的枷鎖，才有資格去找她。
　　眼下這就是自己的枷鎖。
　　當趙客嘗試這把最後壹節鐵鎖從心頭上抽出的時候。
　　【叮！妳正在進行未知行為，請中止……】
　　【叮！妳正在進行未知行為，請中止……】
　　【叮！妳正在進行………】
　　源源不斷的提示聲，比上次自己吞噬四象珠的時候更加的急促。
　　但這個時候趙客才不會在乎什麽，若是降臨下天罰，大不了自己再往大都裏壹躲。
　　趙客就不信，撐死不過劈死幾個和尚，還能拿自己怎麽樣。
　　有恃無恐的趙客，更是不耐煩的罵道：“中妳個大頭鬼，老子自己的身體，還輪不到妳來廢話。”
　　趙客說話間，用力壹拔。
　　頓時眼前自己的胸膛前，壹股磅礴的力量洶湧而出，像是汪洋大海般要將趙客吞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