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老盹死命的掙紮，但是撲住他的這個警察力氣實在大得驚人，簡直就跟壹頭熊壹樣。持槍的右手好像被鐵鉗子夾住，疼得都快斷了，就憑他的力量根本掙脫不開。他發瘋似的用左手想從腰上抽匕首，剛抽出來，壹個人摁住了他的左臂，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他的左臂上。接著是第二個人、第三個人………
　　樓下郭建軍早就等的不耐煩了，聽見樓上丁丁當當壹陣響動吵嚷，幹脆來到了2樓就近指揮，這時滿樓道都是嗆人的催淚瓦斯味。當他在樓道裏聽見樓上有人大喊“抓住了抓住了”頓時喜出望外，壹看老盹咳得鼻涕眼淚直流，已經被人從屋裏拽了出來，正被幾個人壓著雙手反銬在背後。
　　“快快快，把他弄下去！”
　　他指揮人把老盹帶到樓下空地，上去抓住老盹的頭發，壹把把他的臉扭過來，“妳是不是叫張俊峰，是不是！說話！”說著連連給他耳光。
　　老盹這時已經沒了黑道殺手的兇殘氣勢，掩鼻的濕毛巾早就掉了，連連咳嗽，話都說不清楚。他眸子裏兇光黯淡，艱難的開口：“是……”
　　抓到老盹之後，郭建軍和周雲等河州公安押著他連夜返回河州。
　　回去的路上，周雲壹直壹言不發，倒是高松和賀斌這倆小子興奮的跟什麼似的，壹直不停的說這說那。
　　“周哥，我今天才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大場面了，我真服了妳了，那小子拿著槍妳都敢和他硬幹。”賀斌本來話就多，剛來實習沒多久就參與這樣的行動，那激動的心情簡直無法用語言描述。
　　後來他聽說老盹用槍指著周雲的頭，被周雲壹個虎撲撲倒束手就擒。如此英勇的行為他以前只在電視裏在學校的教材裏看過，今天竟活生生的出現在他面前，他崇拜的簡直五體投地。
　　高松則疑惑的問道：“妳說老盹怎麼沒讓催淚彈給放倒呢？那麼濃的煙，我剛進去的時候那味嗆得我氣兒都上不來，到下邊咳嗽了半天，我眼睛現在還有點難受呢。”
　　開車的大李說：“沒準兒這小子受過什麼特殊訓練吧，他不是說在緬甸當過雇傭兵嗎？”
　　高松又問周雲：“周哥，我看妳的面具好像也掉了，怎麼妳看著沒事？”
　　“哎就是，我也覺得奇怪，妳怎麼看起來壹點兒事也沒有？”
　　周雲淡淡地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我就是不怕。”
　　賀斌的眼睛亮了：“嘿，真神了！我就猜著肯定是這樣，肯定是妳練得那個功！我靠，太牛逼了，連催淚瓦斯都不怕，簡直神了！”高松也壹臉崇拜的看著他。
　　大李聽了暗笑不止，周雲的這套把戲隊裏每個人都聽過，只有少數人知道真相。他比周雲參加工作早，那時候周雲剛來隊裏的時候人還比較老實，跟他們說過實話，雖然事情也是挺離奇的，但絕對不是練什麼氣功。
　　後來等慢慢混成了老鳥，這家夥也學的油了，編造了壹套練童子功的故事專門騙剛進單位的小姑娘，後來發展到不管男女只要是後輩他都騙，弄得現在單位裏頗有壹批年輕人整天跟在他屁股後面轉，央求他傳授絕技。
　　政委老馬為此傷腦筋了很長壹段時間，曾專門在黨委會上批他不務正業，騙吃騙喝，嚴重影響刑警隊形象，長此以往，國將不國……不過周雲對這些都是耳進耳出，總是好不了幾天就故態復萌。還有單位裏各個科室對刑警隊的態度也已經截然不同，只要周雲出馬，隊裏想要辦點什麼事都能得到優先照顧。有這樣現成的好處擺著，再加上周雲這麼沒臉沒皮的壹個滾刀肉，老馬政委也終於放棄了對他的改造，聽之任之了。
　　看著周雲那面無表情的淡然模樣，他心想：小子還挺能裝逼。
　　周雲這時心裏想的可不是這些，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當時那生死壹瞬間的情景，他平生第壹次感覺死亡離他如此之近，不，應該說他實際上已經死過壹次了。他相信有顆子彈今天命中註定是在那裏在那壹刻的等著他的，至於為什麼是顆臭子，那就像俄羅斯輪盤賭壹樣，只是自己運氣太好。
　　已經過去了的事情沒有如果，但周雲真的忍不住在想如果那壹槍不是臭子怎麼辦。自己之所以那麼英勇，完全是因為沒想到老盹會搶先開槍。不，或許那時候腦子裏根本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自己是警察所以罪犯理所當然被我抓，就算反抗也無濟於事。但現在想想老盹那壹槍給了自己巨大的震撼，這世界上沒什麼事情是理所當然的。在生命面前所有生物都是平等的，每個人都只有壹次生命，不管妳是警察，還是罪犯…………
　　人還是活著好啊…………
　　生出了許多人生感悟的周雲心中無法平靜，於是拿出手機，想給妻子打個電話報平安，可是手機好長時間沒人接聽。於是他發了條短信：今天差點死了，親愛的，想妳。
　　回到河州，已經是半夜時分。
　　得知捷報的張副局長早已布置好了人手，為了這壹刻，整個專案組上下連續壹個多月沒睡過壹個安穩覺。黑沈沈的夜幕中，壹串刺眼的大燈光順著道路由遠及近開進了河州市公安局，三輛車依次在門前停好，大廳裏等著的人呼啦壹下就全出來了。
　　張副局長迎著上來的郭建軍說：“老郭，辛苦了，兄弟們沒事兒吧。”
　　“沒什麼問題，抓緊時間審審老盹吧。”接著老徐那車裏的人押著老盹下來了，老盹神情麻木，手腕上帶著兩幅銬子。上來倆警察架著他胳膊把他帶到樓裏了。周雲和剩下的人全上了三樓刑警隊辦公室，審訊這碼子事將由郭隊和老徐這兩個經驗豐富的老槍來搞定。
　　1號審訊室裏，老盹冷笑著看著坐在對面的兩個警察，臉上又露出了桀驁不馴的神色。不論兩個人說什麼，他都只是閉口不言。
　　老徐和郭隊對視了壹眼，心想這家夥是個積年的慣犯，身上背著的人命不止壹條，恐怕心裏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對付這種人，壹般的招數不行。郭隊從桌子上的煙盒裏拿出根煙點上，然後扔給老盹壹根。
　　煙落在他腳下的水泥地上，老盹看了壹眼，從容的彎腰撿起來。郭隊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他跟前，給他點上。老盹深深地吸了壹口，瞇著眼看著他。
　　郭隊露出壹絲不屑的笑容，“老盹，妳呢我原來還當妳是條漢子，甭管怎麼說，在河州地面兒上妳張俊峰以前也算是戳得住。沒想到啊，到了關鍵時刻敢情妳他媽是條癩皮狗。我明告訴妳，就算沒妳的口供，妳也死定了。妳自己身上背著多少人命妳自己清楚，就算我們不殺妳，那些死者的冤魂也會來找妳。那些死者的家屬也他媽會來報復妳。妳信不信只要我壹個電話，明天全河州都會知道妳老盹回來了。我明天親自把妳這銬子給妳打開，我放妳走！我打賭妳出了大門走不到二百米妳就會被人砍死，妳信不信？妳知道現在全河州多少人想砍死妳？左右是個死，妳死也死得像個爺們兒，甭他媽讓我看不起妳！”
　　老盹眼角跳了壹下，還是沒說話。
　　郭隊又說：“妳壹跑這三個多月，沒跟妳家裏聯系過吧。知不知道妳家搬家了，妳老婆領著妳孩子連搬了兩次家了，知道為什麼嗎？張欒叫妳殺了，哎，妳別笑，是漢子妳就別不承認，全河州都知道是妳幹的，妳再否認那沒什麼意思。張欒他的那幫夥計找不著妳就去找妳們家裏人了。我知道，道上的規矩是禍不及家人，不過現在這道上也就妳這樣兒的傻逼還在講規矩。妳身為個大老爺們，連自己老婆孩子都護不住，還他媽有臉自稱這那的。我都覺得妳他媽算是白當兵了，共＊＊＊的軍隊裏面隨便拉壹個出來關鍵時刻沒壹個是孬種，怎麼就出了妳這麼個熊貨呢？我真他媽想不通。”
　　老盹眼睛裏射出陰狠的光，瞅著郭隊慢慢說道：“這次要不是妳們運氣好，就憑妳們這幫小雞巴警察能抓住我？老子最看不起就是妳們這些黑狗，狗屁本事沒有，只會在他媽社會上作威作福，妳敢說妳幹的壞事比我少？老子當過兵怎麼啦？至少老子當兵是為國家作過貢獻，青海暴亂的時候老子去剿過匪負過傷，老子為國家流過血！告訴妳們，要不是這次妳們運氣好用了催淚彈，就妳這樣兒的，我壹個打妳八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