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7 26，是否漸行漸遠

　　躺在露臺的躺椅上,海風拂過臉龐,空氣裏盡是大海的味道，濕潤的、生機勃勃的、：/古暮沙閉著眼，慵懶無比,遠遠的海浪輕拍沙灘的聲音傳來，像極壹首首的催眠曲。
　　簡直難以想象，就在昨天，她還在公司處於她的得力幹將們幽怨的眼光包圍之下——她這個老板跑了，把活兒全部丟給他們。
　　直到她無奈地說：“妳們之間,要是誰和人談婚論嫁準備傳遞基因,別說十天半個月，我放足他壹個月，好好的度蜜月！說,妳們誰報名？”她的幹將們才住了嘴，偷偷地面面相覷之後，很自覺地回去該幹嗎幹嗎。
　　本來梁風提議去馬爾代夫，老壹輩們也表示同意，不過古暮沙覺得去國外壹來時間不夠充足，大部分時間要花在路上，玩得不盡興，二來去馬爾代夫中途還要轉機，時間銜接得也不好，旅途勞累，出去玩壹趟還不夠累的呢。諸人商議了壹番，覺得有理，最終還是決定在國內度假，方便也舒服。
　　當然，主要的可能還有綦連端推波助瀾的壹句話：“馬爾代夫就等他們蜜月再去好了。”
　　於是梁家二老欣然點頭，古暮沙無語，梁風拍手叫好，梁爽點頭，綦連客不語，就此定下了國內旅遊的計劃。
　　是以現在，飛了三個半小時，又乘車入住度假村之後，眾人也已經神情疲憊，各自進了房間先行休息，養精蓄銳。而她，則窩進自己木屋的露臺，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唔，不要小看商人的文學素養，身為商人的她其實也有些文人氣質的。
　　不怎麽認真地胡思亂想著，天色漸暗，海風吹來，有些微涼，她卷起了毛毯，睡得迷迷糊糊。
　　叩門聲輕輕響起，她翻了個身，咕噥道：“誰呀？”
　　外面的人沒聽到，依舊有節奏地敲擊著。頓了頓，見沒有回應，那人揚聲道：“沙沙，在裏面嗎？該吃晚飯了！”
　　古暮沙不甘不願地張開眼，趿拉著拖鞋步履不穩地走向房門：“梁爽啊……我不餓……”開了門，見梁爽含笑站在門口，她皺了皺眉，掩口打個哈欠：“好困……”說完扭頭回了房間，無力地坐在床上，趴在床頭櫃上，單手支頤，半睡半醒。
　　梁爽在她身邊坐下，好笑地看著她：“怎麽累成這樣？我們都壹樣的行程，就數妳最累的樣子。伯父那麽大年紀了，休息了兩個小時，現在都精神抖擻，比妳這個年輕人還要年輕人。”
　　她困頓地點了點頭：“我也不知道……真的好困……跟他們說我不去吃了……”頭很重，壹只胳膊托著有著累，她晃了晃，偏向壹邊。梁爽笑了笑，送上自己的肩膀。
　　古暮沙楞了壹下，旋即放松了身子，由著他搭上自己肩頭，摟在懷中。
　　“給妳五分鐘時間，到時就得去陪伯父他們吃飯了。”梁爽低頭輕笑，左手輕輕地捏捏她的鼻尖。
　　她含糊應了聲，不滿地咕噥：“真的……不想吃飯……妳就讓我睡吧……”
　　“等下夜裏妳要被餓醒的。”他道，輕撫她柔滑的長發，低頭輕輕吻在她發際。
　　門口傳來輕笑，梁爽擡頭看去，見梁風壹手扶著門框，目光在他和古暮沙身上滴溜溜地轉來轉去，掛著促狹曖昧的笑。她身後兩步遠，綦連客站在光線明滅的交界處，似乎平靜地看過來。
　　被兩人盯著，梁爽也不好意思有什麽親密的或是較大的動作來將她喚醒，將古暮沙扶正，輕聲道：“沙沙，醒醒！”
　　“哥，我說，妳該熱情點，沒準沙沙姐就會清醒了。準是妳不夠熱情，沒有打動沙沙姐——”梁風玩笑道。
　　梁爽笑嗔：“胡說八道。”又道：“妳和小客都過來了，怎麽不陪著伯父伯母還有爸媽？”
　　梁風道：“是他說要來看看，我是跟著湊熱鬧的，老在爸媽跟前晃，早晚他們想起來，對我就是壹頓數落，我得趕緊逃啊。”
　　梁爽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妳呀……”低頭看看古暮沙，她還是壹副耍賴不肯醒來的模樣，不由愈發無奈：“妳們女人啊，真是壹個比壹個難伺候。”
　　“妳性別歧視！”梁風輕叫，扭頭向身後的綦連客道：“沙沙姐這明明是可愛，對吧？哪裏難伺候了？”
　　綦連客目光微動，沒有說話，直接往房裏走去：“我來叫她。”說著走到床邊，伸手扶住古暮沙的肩。
　　梁爽放了手，笑道：“也好，小客對付沙沙應該是最有經驗的了。”
　　俯身又捏了捏古暮沙的鼻子，梁爽直起身子，拍拍綦連客的肩，有誌壹同：“等以後小客可得給我多支支招啊！”
　　說罷笑了笑，他出了門，伴著梁風下樓去餐廳和老壹輩匯合。
　　“別裝了。”綦連客松手，聲音冷然。
　　古暮沙不為所動，身子晃了兩晃，往旁邊壹側，幹脆趴到了床上，對他的言辭不理不睬。
　　“我知道妳醒著。”他冷聲道，“妳想讓大家壹直等妳？”
　　她動了動，實在不想聽他沒什麽感情色調的說教。
　　皮鞋輕擊木質地面的聲音響起。她希望是他放棄勸說、出去的腳步聲。但是……胳臂被人抓住，然後整個人被扯起來，發絲遮了滿臉，視線有些模糊不清。
　　長長地嘆了口氣，不情願地擡頭，還未完全張開眼，便感覺有溫熱的氣息便襲了過來。下意識裏警鈴大作，她倏地往後仰了身子，才敢張眼去看。
　　綦連客英俊的面容離她不足十厘米，絕對的危險距離。
　　他凝滯不動，並未追隨過來，冷然譏誚的目光直直地射入她眼中，道：“果然，要熱情妳才肯醒。”頓了頓，唇壹勾，又冷嘲：“醒得太早了點吧？我自認方才還不夠熱情。”
　　古暮沙抿抿嘴，暗地松了口氣，故作惱怒道：“妳們幾個唧唧歪歪，植物人也要被吵醒了，我哪裏還能睡得著。”
　　他哼笑了壹聲，起身離去，不再理會她。
　　砰、砰、砰——
　　古暮沙將手搭在胸前，感覺那撲通撲通激烈的心跳，又長出壹口氣，慢慢平靜下來，整理整理衣裝，對著穿衣鏡打量了壹下，覺得鏡中人笑得足夠自然，才放心下樓去。
　　餐桌不是那種大大的讓人夾個菜都嫌費勁的桌子，八個人團坐剛剛好，不會太擠，也不會顯得很空。
　　靠海自然吃海。古暮沙在預留給她的位子上坐了，正處於梁爽和梁夫人之間。打量了壹下桌子，先行上來的冷盤也是海鮮類居多，她雖不至於討厭，卻也不怎麽愛吃，便隨意夾了些放到小盤裏，端著白葡萄酒敬了幾位長輩。
　　梁鴻仁樂呵呵地道：“活了大半輩子，總算等到孩子們成家立業的時候了。”梁夫人朱蘭點點頭，笑著看向幾位小輩。
　　綦連端道：“現在的年輕人都叫著什麽先立業再成家，也不說體諒老壹輩的殷切期盼，代溝真是越來越深——光說沙沙和小客吧，我是怎麽勸都勸不動。誰知這還真是緣分，緣分不到，咱們做父母的再幹著急也沒用，緣分到了，他們自然就想通了。”說著拍拍身邊梁爽的肩，笑著向梁鴻仁道：“我們原先操碎了心，現在壹想，那些勁兒還真是白費了。”
　　梁鴻仁點點頭，喟嘆壹聲：“阿爽平時老是跟我和他母親插科打諢，就是不肯往結婚的話上繞，我還以為他三十五之前能成家就不錯了，真是……早知如此，我早該把公司遷回來，也合著叫阿爽早點和沙沙重逢。”
　　古暮沙笑了笑，有些尷尬地低頭不語，當然看在別人眼裏就是壹副羞澀狀。梁爽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笑道：“爸，您就在伯父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唄。”
　　梁風也道：“就是，家醜不可外揚。”
　　梁鴻仁轉頭向著女兒啼笑皆非：“看看妳這話說的……出去幾年，英文說得順溜了，把母語倒給擱下了吧？還沒撿回來？”
　　梁風撅嘴道：“爸，我那是幽默，您怎麽沒聽明白？”
　　梁鴻仁搖頭嘆息：“老啦，妳們年輕人的幽默，我還真是不明白。”
　　綦連端笑道：“孩子們有孩子們的習慣，我們這輩人啊，早就落伍啦！”
　　幾個人談笑風生，梁爽也說了幾句，註意到古暮沙沒怎麽動筷，微微向她湊過來，低聲道：“怎麽了，吃這麽少？”
　　古暮沙食不知味地放下筷子，把杯子舉到唇邊，低聲說道：“都說了不餓，妳還非拉我起來……”
　　梁爽被她似嗔似怨的目光看得心裏壹顫，嘴角噙了幾分笑，左手輕輕從椅背滑下，擱在她腰間輕輕摩挲，壹邊輕聲取笑她：“我哪有那個本事，妳可是任我千呼萬喚，就是不肯睜眼。這筆帳妳該算到小客頭上……”
　　古暮沙隨他的示意看過去，卻剛好看到梁風像個小小的家庭主婦壹般，給幾位長輩布了菜之後，又給身邊的綦連客布了些許，而她唇角的甜笑，便直直落入古暮沙眼中。
　　瞳眸不由微縮，古暮沙低垂了眼簾，不再去看那和睦的壹幕。
　　“對了沙沙，妳們的訂婚儀式，真打算簡單地辦？”正當古暮沙走神時，她左邊的梁夫人朱蘭扭頭向她道，“簡潔雖然好，不過總是太……不夠喜慶、不夠熱鬧吧？要不還是等我們回去了，再好好地操辦？我總覺得，這樣簡單，實在委屈了妳……”
　　古暮沙忙笑道：“伯母，您這是說哪裏話，梁爽和我都覺得儀式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兩個人的心意。再說，外婆她……”她頓了頓，朱蘭理解地點點頭，嘆了口氣。古暮沙接著道：“現在也沒有大操大辦的心情……這樣就挺好的，只是怕……委屈了梁爽。”
　　朱蘭笑著拍拍她的手：“妳倒是把我的話學了個十足十，說得我不答應都不行了。”
　　古暮沙輕笑，微微垂下了頭。朱蘭又向梁爽道：“儀式的事都準備好了嗎？總得先準備好了，才能安心去玩。妳可別光想著玩了，忘了正事。”
　　梁爽攬過古暮沙的肩，嬉皮笑臉道：“媽，您放心，不把您媳婦好好拴緊了，您兒子哪有心思玩樂啊！”
　　“貧嘴！”朱蘭笑嗔。
　　古暮沙臉上掛著笑，漫不經心地聽著他們說笑，目光不經意間轉到平靜用餐的綦連客身上，頓了頓，在他感覺到視線並擡起頭來之前，狀似無意地移開。
　　梁爽卻也註意到她的異樣，隨她望了過去，然後笑道：“小客今天沒怎麽說話，是不是累了？”
　　綦連客目光擡起，在相依相偎的兩人身上壹掃而過，淡漠地揚起薄唇，勾出壹個清冷的笑容：“有點。倒忘了恭喜二位，見諒。”他的表情實在談不上誠心與否，但諸人皆清楚他冷淡的個性，倒也不以為杵。綦連端只是搖頭嘆息，卻又無可奈何。柳萍話本來就不多，擔憂的目光在綦連客身上停駐片刻，又專心給綦連端布菜、剝殼去刺之類。
　　頓了壹頓，綦連客黑眸看不出任何情緒，目光卻直直糾纏住古暮沙閃避的眸子，輕聲而平穩地緩聲道：“恭喜……姐。”
　　古暮沙低垂了眼簾，壹瞬間仿佛周遭的壹切都離她遠去，只留下那兩個字——“恭喜”，不停地在耳邊回旋，如尖利的荊棘刺入心臟壹般，瑟縮地疼痛。十指握起，垂眸片刻，直到其他幾人許久等不到她的回答、有些詫異地看過來的時候，她擡起頭，帶著完美的幸福笑容，小鳥依人地向梁爽偎近了些許，看著綦連客，輕啟紅唇，溫柔有禮地回應道：“謝謝，弟弟。”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勤勞滴銀啊勤勞滴銀~~
　　清了兩次VV（好像馬甲又變成GG了）童鞋的分，後來被提醒才知道，五字以下的評不會扣分，偶真是……在此向VV童鞋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