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真相大白

　　“真是用心良苦。”黃七點頭接話。
　　“不止瘸子用心良苦，子許同樣用心良苦，”二毛哽咽，“當初應該是他們兩個把我救出皇城的，後來不知出於什麽原因，他們兩個在沒人的地方分開了，是瘸子帶走了我，子許是自己走的，此後他們便失去了彼此的消息，那個替死鬼也不是子許臨時找來的，而是在他記事兒之前被子許發現並養大的。”
　　“子許養他這麽大，為的就是在關鍵時候讓他替妳死，”黃七說道，“但她萬萬沒想到，九州盟太重視妳了，派了那麽多高手來救妳，九州盟真是好心辦壞事兒，為了救那個替死鬼，差點兒把妳這個真的給害死了，最終還把那個替死鬼給帶回去了，這麽壹來就徹底打亂了子許的安排。”
　　“那個替死鬼我之前見過，很明顯這麽多年壹直在養尊處優，嬌生慣養，”二毛說道，“子許沒讓他吃苦，也正是知道有朝壹日他會替我去死，所以才不忍心讓他吃苦。那個替死鬼的作用也並不是養兵千日用兵壹時，這麽多年子許壹直帶著他吸引朝廷的追殺，瘸子和我能夠平安無事，子許和那個替死鬼功不可沒。”
　　“他們這些人怎麽能想的這麽深？”黃七多有震驚。
　　“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人中龍鳳，”二毛說道，“庸才和蠢貨也不可能做到大將軍。”
　　二毛的情緒此時已經趨於平穩，隨即撐臂起身，來到那具白骨前雙膝跪倒，他知道這具白骨就是自己的父親，但他對自己的父親壹點印象也沒有，此時的悲傷竟然遠不如想起瘸子時強烈。
　　“爹，我活下來了。”二毛叩拜。
　　“他是王爺，妳得喊父王才對。”黃七小聲提醒。
　　二毛沒有理會黃七，再次叩拜，“您的下屬沒有令您失望，您的坐騎也沒有令您失望，即便您不在了，他們仍然在效忠您，也壹直在保護我。”
　　二毛的情緒原本還算平穩，說到此處突然悲由心生，因為不管是子許還是瘸子，亦或是那只白虎，之所以拼盡全力的保護自己，並不是因為與自己有什麽交情，而是因為自己是父親的兒子，父親雖然不在了，但自己壹直活在他的遺蔭之下，庇護之中。
　　“您放心，我會做我該做的事情。”二毛含淚三叩。
　　黃七壹直擔心二毛的情緒會再度失控，眼見他雖然哽咽卻不曾嚎啕，這才放下心來，隨即跪在壹旁，學著二毛的模樣對夏沐的遺骨叩首三拜，“王爺，多謝您當年的救命之恩，您兒子也救過我壹回，我欠妳們兩條命了，我壹定會報答妳們的。”
　　黃七是外人，按照祭奠禮節，人家來磕頭祭拜，孝子賢孫都得回禮，待黃七起身，二毛轉身彎腰，沖其鞠躬答謝。
　　黃七見狀急忙鞠躬回禮，“咦，咱倆這拜來拜去的，像不像在拜堂啊？”
　　換做以往，二毛壹定會出言揶揄，但他突遭劇變，心頭被陰霾籠罩，聽得黃七言語，只是擡頭看了她壹眼，並未接話。
　　見二毛反應冷淡，黃七多有尷尬，“都是我不好，這時候不該說這些。”
　　二毛將藤筐裏的金子倒了出來，走到洞外借著雨水洗了手，轉而回到山洞開始拾撿地上的骨骸。
　　先前不知道地上的白骨是誰，拿了也就拿了，知道了白骨是二毛的父親，黃七便不敢伸手了，“妳要把他帶去哪裏？”
　　“和子許和白虎葬到壹起，”二毛說道，“讓他的下屬和他的坐騎陪著他。”
　　“對對對，這樣最好。”黃七連連點頭。
　　見黃七壹直戰戰兢兢，謹小慎微，二毛開口說道，“妳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兒，緩緩就好了。”
　　聽得二毛言語，黃七如釋重負，“那就好，我最怕妳突然變成另外壹個人。”
　　“不會的，”二毛搖頭，“就算身負血海深仇，我也不會成天耷拉著臉，更不會沈默寡言，我現在沒有自保之力，還得繼續做李二毛，今天的事情妳就當沒發生過，事後不要跟任何人提及。”
　　“妳放心，我知道輕重。”黃七正色點頭。
　　二毛很快將白骨撿進了藤筐，此時外面還在下雨，二人也不能動身，只能繼續留在洞裏避雨。
　　離白骨不遠的區域有壹處地面被摩擦的很是光亮，那裏應該是白虎平日趴臥的地方，二毛盯著那片區域茫然發楞，此前他壹直以為自己穿了夏玄的衣服，白虎認錯人了才會保護自己，直到此時他才明白白虎自始至終都沒有認錯人，它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想到事發當日白虎躬身伏地，想要馱負自己突圍的情景，二毛不由得又是壹陣傷悲，想到白虎守在洞口，死戰不退，眼眶再度泛紅。想到白虎臨終前回到山洞，最後看了自己壹眼，二毛忍不住擡手擦淚，即便是人，能做到這壹點的也不多，更何況它只是壹個異類。
　　見二毛壹直盯著那片光滑區域，黃七隱約猜到他在想什麽，“別傷心了，它那麽大的個頭兒，妳都挖坑把它埋了，換成別人誰會費那個勁。”
　　二毛長出了壹口粗氣，幸虧自己事發當日有此壹舉，如果當日沒將白虎入土為安，他都沒臉再回去見人家。
　　“這事兒全怪我，如果不是我非要讓妳認親，妳也不會這麽難過了。”黃七多有自責。
　　“不怪妳，”二毛搖頭，“我得感謝妳，做人不能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妳以後恐怕不會再像以前那麽開心了。”黃七憂慮。
　　二毛將視線移向洞外，“我寧肯痛苦的清醒，也不願開心的糊塗。妳不用內疚，妳真的幫了我大忙，如果不知道自己是誰，以後我可能還會優哉遊哉的混日子。”
　　“妳以後有什麽打算？”黃七問道。
　　“我得抓緊時間修煉靈氣，學習法術了，沒有修為和法術，我就算知道了自己是誰，也什麽都做不了。”二毛說道。
　　“那個替死鬼妳準備怎麽處置他？”黃七問道，“這家夥打著妳的幌子在九州盟當大爺呢，要不妳寫封信，我幫妳送過去。”
　　“別出餿主意，”二毛皺眉搖頭，“只要他還活著，就沒人會懷疑我，我正好趁這段時間修煉靈氣，學習法術，往後這段平靜的日子是瘸子和子許用性命給我換來的，我得加倍珍惜才行。”
　　“妳不去看看瘸子？”黃七問道。
　　“不去，”二毛搖頭，“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時機未到，他臨終之前曾經與我有過約定，除非我晉身紫氣，否則絕不去找他，當時我還不明白為什麽，現在我明白了，如果我不曾晉身紫氣，壹旦知道了自己身世很可能會輕舉妄動，結果就是死。”
　　二毛說到此處略做停頓，轉而再度說道，“南荒來的那批人曾經說過夏玄有壹件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信物，我懷疑那件信物就在瘸子身上，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會在洞裏留下兩件東西，壹件就是那件信物，還有壹件應該是告訴我真實身份的書信。”
　　“妳不去拿回來，不怕被別人拿走？”黃七擔憂。
　　“以瘸子的心智，不會想不到這壹點，他壹定會有周詳安排，”二毛說道，“現在真的不能去，那件信物壹旦拿出來，就有可能被別人看到，對我有百害而無壹利。”
　　“妳怎麽總是瘸子瘸子的，妳不知道他的名字嗎？”黃七很是好奇。
　　“不知道，”二毛搖頭，“我懷疑他就是姜召所說的姬有德，上次南荒來的那些人曾經提到過姬有德，可惜被八師兄給打斷了，其實想要確定他的身份也不難，只要設法問問知情人姬有德的身形樣貌就行，亦或是問問姬有德統領的是不是騎兵…...”
　　二毛話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壹聲震天巨響。
　　“什麽動靜？不像是雷聲。”黃七疑惑。
　　“唉，這動靜咱們之前在西山祖陵聽過壹回了。”二毛皺眉嘆氣。
　　“嗯？”黃七不解。
　　“丹爐又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