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35、

　　傅梁辰走過來，從我手裏抽走手機，扔到壹邊。
　　他低頭看著我。
　　我紅著眼睛也看著他。
　　眼淚來勢兇猛，作為壹個男人，我實在覺得自己這幾個月哭得太多了，我壹直以為男人淚腺可能沒那麽發達，沒那麽敏感，可現在我知道，跟那些都沒關系。從遇見傅梁辰之後我好像壹直在哭，疼哭，嚇哭，被操哭，傅梁辰以前操我的時候總說我怎麽這麽濕，身體裏怎麽這麽多水。
　　是啊，我現在承認，我有很多水，需要在心上劃很多個口子來淌個不停……
　　“周年，”他擡手抹我的眼角，低下身來看著我：“我可以解釋。”
　　我大概已經被某種情緒滅頂了，頭腦不夠清醒，居然沒發現他此刻的語氣和眼神不是冷厲，不是隱忍怒意，而是帶著壹絲慌亂。
　　“妳要結婚了？”我擋開他的手。
　　我已經盡量讓語氣平靜了，我想情緒平穩地問他，我需要清醒理智地把這件事厘清楚，不是他和別的女孩的事，而是我和他之間。
　　我和他之間，從開始到現在，到眼下這壹刻，到底算怎麽壹回事。
　　他說：“沒有。”
　　我說：“沒有什麽？是沒有和她結婚的想法，還是沒有結婚這件事？”
　　他遲疑了壹下，與我對視著，許久，他說：“沒想法。”
　　我眼淚像是瘋了，我笑了出來。
　　“妳還要騙我多久啊傅梁辰？”
　　我看著他面色陰沈的臉，忽然就想到上次，我因為起疑被他關禁閉，被他用電擊懲罰，其實那時候他和那女孩的事應該就已經被雙方家裏提上日程了，他知道我懷疑得沒錯，可我問他是不是騙我了，他還是說沒有，壹直都說沒有，他還為這個生了氣，還用那樣的方式懲罰我。
　　我終於可以把滴血的視線從他臉上移開。
　　我扭開頭，喉嚨顫抖著，忽然忍不住想笑。
　　我攥起拳頭抵住嘴，笑得肩膀發顫。
　　“原來，妳是直的啊……妳……”
　　這從頭至尾多麽像壹個笑話，我怎麽忍得住不笑。
　　他伸手來按我的肩膀：“周年——”
　　我扯開他的手甩到壹邊，跌跌撞撞爬下床往外走，他抓住我的胳膊，我所有的情緒在他試圖抱我的這壹刻爆發。
　　“別碰我！！”我猛地推開他，喉嚨吼破了聲。
　　他沒防備，被猛然推得踉蹌幾步，後背“嘩啦”壹聲撞在櫃子上。
　　“周年，”他上前再次抓我，沈聲說：“別發瘋。”
　　我掄起壹拳砸在他臉上。
　　這壹拳我自認用盡了全力，可我忘了自己渾身力氣早已被抽空。
　　傅梁辰沒躲，但也只是被砸得臉偏了偏，我已經無所謂激怒他的後果了，我現在覺得自己當初就應該在被他綁架後第壹時間死掉，如果沒有後來的壹切該多好啊……
　　傅梁辰顧不得再次被揍臉激起的暴躁，他兩手把我的手腕擰在身後，將我用力抵在墻上，我拼命掙紮，這兩只腕子哪怕擰斷，我也不想被攥在他手裏。
　　“周年——”他貼著我的耳朵低吼：“妳冷靜點！我可以給妳解釋！”
　　“妳他媽解釋壹下妳為什麽是直男——”我壹邊哭著大聲喊壹邊掙紮，我再也不想對他馴服了，都是假的，都他媽是假的！
　　“原來妳是直男，原來妳他媽都要跟人結婚了！那妳為什麽傅梁辰……妳為什麽還要對我做那些……我也是直男，我踏進這個屋子之前二十多年我都是直的，我不喜歡男人！我不喜歡妳！我根本不想被妳操……可妳是怎麽對我的……妳他媽都是怎麽對我的！”
　　“妳這個混蛋……”
　　我沒力氣了，情緒激湧太劇烈，我腦子裏像被榔頭夯著疼，胸口呼吸不暢，我整個身體漸漸軟塌塌地往下滑，傅梁辰把我抱在懷裏，壹遍壹遍叫我名字：“周年、周年……”
　　我睜不開眼睛，被眼淚糊得什麽也看不見了，我只剩喃喃自語的力氣，壹遍壹遍，也不知道在問誰，“好玩嗎傅梁辰？這麽玩我有意思嗎？我真不知道為什麽……我想問問妳，傅梁辰，我到底欠了妳什麽，我為什麽會遭遇這壹切……”
　　傅梁辰眉頭擰緊，眼睛泛紅，他看著我，我第壹次發現他也有咬著牙、什麽都說不出來的壹刻。
　　我想起他曾給的那些溫柔，那些篤定的喜歡，他說得那麽認真，那麽不容置疑，他說過那麽多次，像魔咒壹樣在我腦子裏難以磨滅。
　　他生生讓我沈淪，讓我從身體到精神，壹再壹再潰敗……
　　我信了他對我所做的壹切都是因為喜歡我，我為此放棄了自己作為壹個獨立的人所應該保有的思考和人格。
　　我幾乎已經認了就這樣待在他身邊壹輩子……
　　我渾身癱軟，手腳再也沒有壹絲掙紮的力氣，傅梁辰把我抱回床上，想給我餵壹顆藥，我不肯配合，他掰我下頜時被我狠狠咬住手指。
　　我仿佛把那些無能為力也無可挽回的恨意全部發泄在這壹口上了。
　　傅梁辰疼得臉色驟然發青，下頜線繃緊，但他沒抽回手指，哪怕他另壹只手可以輕松鉗開我的下巴，但他沒有。
　　我咬了很久，終於累了，牙關松開時，傅梁辰手指上的深紫色血痕觸目驚心。
　　我嘴裏壹股鐵銹味，大概是見血了，不過我不關心，我整個人已經疲憊到眼睛都睜不開了。
　　壹顆藥被輕輕塞進嘴裏，壹口溫熱的水被渡了進來，我下意識吞咽。
　　傅梁辰好像舍不得分開我，他壹口壹口含著水，吻了我很久。
　　“周年……”他嗓音低啞：“我對妳是真的……我真的沒騙妳……”
　　我閉著眼，鼻子裏哼笑壹聲。
　　“傅梁辰，我恨妳，我也是真的、恨死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