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0章別等了

　　林七夜怔怔的看著安卿魚那張蒼白的面孔，壹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勸慰。
　　只見安卿魚虛弱的抱起那口殘破的黑棺，轉身走出宮殿，那只灰色的眼眸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而另外壹只正常的眼睛，卻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悲傷。
　　林七夜，玉帝，西王母，沒有人開口叫住他，只是沈默的看他抱著黑棺走入雨中。
　　宮殿外，廣成子與太乙真人看到安卿魚離開，回頭看了眼殿內的西王母，後者對著他們微微點頭，兩人便緊隨著跟在安卿魚身後。
　　待到安卿魚的身形消失在雨中，西王母才緩緩開口：
　　“那個女孩的生命註定無法挽回，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安卿魚……妳應該感覺到了吧？”
　　林七夜望著那離去的身影，壹言不發。
　　早在迷霧中救下安卿魚的時候，他就發現，對方的身上已經浸染了極其濃郁的克系氣息，那並非是壹種汙染，而是自他靈魂深處透出的龐大氣息，甚至超過了林七夜至今為止見過的所有克系生物。
　　安卿魚身上人類的氣息，已經快徹底消失了……現在的他，更像是從克蘇魯神話中走出的類人型生物。
　　“他主動接觸了真理之門，那只眼睛，也看到了門後的‘真理’……那些來自世界之外的知識太龐大了，龐大到足以改變壹個人的思想與性格。”
　　“所以，妳們便派了兩位金仙看著他？”林七夜回頭看向玉帝和西王母，“妳們擔心他會背叛大夏？”
　　“天庭，必須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玉帝平靜開口。
　　林七夜沈默半晌，沒有再多說什麽，邁步向宮殿外走去。
　　就當他即將走出的時候，幾個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林七夜擡頭望去，微微壹怔。
　　左青，周平，陳夫子，路無為，王面，【靈媒】小隊……他們幾人壹直在迷霧中搜尋安卿魚的下落，此刻聽說天庭將安卿魚帶回，便順路趕了過來。
　　“七夜，妳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周平背著黑匣，輕聲問道，“出什麽事了？怎麽只有妳和曹淵在這裏？其他人呢？”
　　林七夜看著周平那雙滿是擔憂的眼睛，卻不知該說些什麽，只能苦澀的搖了搖頭，
　　“抱歉……”
　　他加快步伐，消失在宮殿之外。
　　左青看著林七夜離去的背影，像是猜到了什麽，回頭看向玉帝與西王母二人。
　　“是安卿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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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綿綿細雨劃過灰霾的天空，佇立在殿門外的曹淵見林七夜走出，跟在他的身邊，並沒有多問，殿內的對話剛剛他在門口聽的很清楚……安卿魚也是壹樣。
　　兩人就這麽安靜的穿過煙雨蒙蒙的石路，水珠順著高大恢弘的宮殿屋檐，落在深紅色的鬥篷之上，染出壹片片水漬。
　　不知過了多久，林七夜緩緩停下腳步。
　　石階下方的不遠處，便是壹座殘破的庭院，此刻壹個身影正站在庭院間，跪倒在壹口殘破的黑棺前，用手中絲線與手術器具，壹點點將黑棺內夾雜的碎肉縫合在壹起……
　　雨水順著黑發浸濕衣衫，他背對著林七夜等人，看不清神情，但那雙握著手術刀的右手，卻在控制不住的顫抖。
　　他的胸膛用力起伏，似乎在不斷進行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
　　遠遠望著這壹幕，林七夜的雙唇微微顫抖，他緩緩閉上眼睛，沙啞開口：
　　“曹淵……”
　　“嗯。”
　　“我這個隊長做的，是不是很糟糕？”
　　曹淵轉頭看向他，正欲說些什麽，林七夜便繼續說道，“迦藍沈睡，拽哥失蹤，胖胖離隊，卿魚要被封印，現在連江洱我都沒保護好……
　　也許換壹個人來當【夜幕】的隊長，就不會是這個結果。”
　　“但這些又不是妳造成的。”曹淵搖頭道，“妳已經盡力了，也許這就是命運的選擇……更何況，如果換壹個人來當隊長，【夜幕】根本就不會存在。
　　曾經的我們之所以聚在壹起，就是因為妳林七夜，不是嗎？”
　　林七夜望著雨中那道濕透的身影，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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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江洱，江海的江，洱海的洱……”
　　“……”
　　“……可是，帶著屍體上戰場，不吉利……”
　　“……”
　　“……這種衣服在這個國家好像很流行，所以我就想試壹下，如果不好看的話其實……”
　　“……”
　　“……妳啊，就是想太多了，我喜歡妳，這不就夠了嗎？”
　　“……”
　　“剛踏入‘克萊因’的時候就在思考了啊，我又不能總是當拖油瓶……妳看，我還是厲害的吧？！”
　　“……”
　　殘破的黑棺前，安卿魚用力眨了眨眼睛，胸膛劇烈起伏，將那副沾滿水珠的黑框眼鏡從鼻梁上扯下，用力丟到壹旁。
　　哢噠——
　　黑框眼鏡撞在石頭上，鏡片裂開數道缺口，彎曲的掉進水窪之中。
　　他用袖口抹過濕潤的眼角，通紅的眼眸，怔怔的看著黑棺中那道血肉模糊的影子，喃喃自語：
　　“江洱……我好像，看不清妳了……”
　　“卿魚。”壹道半透明的白裙身影，輕輕飄到他的身前，“不要這樣……我們回去好不好？”
　　“不，我壹定有辦法救妳，我不會讓妳死的！”安卿魚不斷搖頭，“妳說過，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我們還有很多事沒做……我還沒有向妳求婚，沒有和妳壹起回家，沒有圓滿的在壹起……妳不能就這麽死了。”
　　“卿魚……”
　　“妳等我先把妳的身體縫好，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卿魚！！”江洱大聲喊道，安卿魚手上的動作驟然停頓。
　　江洱雙唇微抿，她張開雙臂，輕輕抱住安卿魚的身體，“我的時間……不多了，我不想在最後的時間裏，看著妳毫無意義的拼湊我的屍體……
　　妳已經讓我等了很久很久，最後的這段時間，別讓我等了，好嗎？”
　　安卿魚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呆呆的看著江洱，虛無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去，那雙眼眸之中滿是懇求。
　　安卿魚渾濁的眼眸中，終於泛起壹抹光芒，他緊咬牙關，猛地從地上站起，拉住江洱虛無的手臂，轉身就往庭院外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