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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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爻走後，許宵大病了壹場。
　　他其實不是容易生病的體質，上壹次發燒到不得已去醫院，還是上學那會兒。
　　他說不清楚自己這場病究竟是因為那天晚上許爻做得太粗魯，還是因為許爻離開他，他希望是前者，但心裏也知道，更可能是後者。
　　許爻走時的場面看起來平靜無常，可對於他的沖擊有些過大了。
　　他不是心思敏感多愁善感的人，可幾天來總是忍不住想許爻走時究竟在想什麽，也會忍不住想，許爻是不是又跑到黑桃A找樂子去了。
　　想完這些，許宵會罵自己，然後繼續掛著點滴昏昏欲睡。
　　許宵連著三天沒去上班，實習生給他打電話發來慰問。
　　許宵只說自己病了，讓他有工作上的事情跟自己確認的時候再聯系。
　　實習生試探著問：“許老師，用不用我去看看妳啊？”
　　許宵果斷拒絕，他只想在家安安靜靜地躺著。
　　他覺得現在的自己有些可笑，竟然因為壹段並不算戀愛的感情鬧成這樣，傷筋動骨了似的，不可思議。
　　他想要理性壹點去分析這段關系，卻發現自己怎麽都無法保持理智。
　　他生病期間，他媽媽來了壹次。
　　這是許宵搬到這裏之後，他媽媽第二次過來——第壹次來的時候，許宵還不認識許爻。
　　前陣子，許爻壹直住在這裏，許宵不敢讓他媽來，生怕被發現什麽蛛絲馬跡，如今許爻不在了，許宵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媽媽過來，看見兒子病成這樣有些意外，質問他怎麽不告訴她。
　　“也不是什麽大病，這兩天壹直打針吃藥呢。”
　　許宵說完，指了指茶幾上的壹堆藥，他媽過去壹看：“都過期了，妳還吃呢？”
　　因為很少生病，藥箱裏的退燒藥都過期了，許宵竟然沒註意。
　　他媽嘆氣：“妳這日子怎麽過得稀裏糊塗的？我就說妳工作太忙了，得找個人監督妳。”
　　許宵明白他媽的意思，抱著熱水喝了幾口，然後說：“媽，有個事我想跟妳說。”
　　他媽壹邊給他收拾那堆過期的藥，壹邊扭頭看向他。
　　許宵表情淡然，但說出的話卻十分堅定。
　　“我這輩子不打算戀愛結婚。”許宵知道，自己或許壹輩子沒辦法向他媽出櫃，宣布自己是不婚主義，是他能做的最大限度的掙紮。
　　他媽盯著他看了壹會兒，放下手裏的藥盒，坐在了沙發上：“為什麽呢？是不是我跟許山峰的關系給妳塑造了不好的婚姻印象？”
　　許宵搖了搖頭：“不是。”
　　他坐到媽媽身邊，此時還燒得渾身發燙，頭腦暈暈。
　　他盡量不讓自己說出不該說的話來，平靜地表達自己的想法：“我對婚姻沒有任何看法，就算我從小生活在壹個完整的家庭中，或許今天我也還是會說這樣的話。讓我決定不戀愛不結婚的原因，並不是看到了不幸的婚姻樣本，而是我自己本身就……”
　　他停頓了壹下，斟酌片刻才繼續開口：“是我本身就無法和別人建立親密的戀愛關系，我沒有喜歡的人，也並不覺得自己會愛上誰，壹想到我和壹個自己不愛或許也不愛我的人勉強相守度過壹生，就覺得不如壹個人自由自在地過，起碼不辜負別人。”
　　許宵語速很慢，盡量讓自己在頭腦不夠清醒的時候也能表達得清晰。
　　他說完，有些緊張，因為不確定媽媽會是什麽反應。
　　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媽媽只是起身又給他接了杯熱水，然後說：“要不要戀愛，要不要結婚，那都是妳個人的事情，妳都三十歲了，自己能拿定主意了。”
　　許宵驚喜地望向他媽媽：“我以為……”
　　“妳以為我會生氣，然後罵妳不孝？”
　　許宵笑了：“那倒不至於，妳不是那樣的人。”
　　但他也確實沒想到，媽媽會這麽輕易就接受這件事。
　　只是，媽媽接下來說的這番話讓許宵脊背發涼，也終於明白，作為孩子，其實很多事情是逃不過母親的眼睛的。
　　她說：“其實妳到底為什麽這麽說，我也不是不知道。妳十五歲那年，暑假，在補習班對面的公園跟壹個男孩牽手，我是看見了的。”
　　她看著壹臉震驚的許宵，笑了笑說：“那個年代我根本不懂太多，當時只是覺得怪，後來越想越不對勁。我得用了十年的時間消化那天看見的事，妳壹直不提，那我也不好提起來。咱們倆誰都不說，就當這事兒沒有。現在呢，我已經知道那是怎麽回事了，妳跟那個男孩還有聯系嗎？”
　　“沒有。”許宵怔怔地看著他媽，“他就只在那裏待了壹個夏天，開學就走了。”
　　那應該算是許宵的初戀，壹個突然出現又突然離開的男孩，兩人除了牽手，沒敢做過其他越界的事情。
　　如果不是媽媽今天提起，許宵可能都忘了有這麽壹回事，只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以為隱瞞得很好的取向，媽媽早在十五年前就知道了。
　　那他和許爻的事呢？
　　難道她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