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壹章：頭緒

回到辦公室後，還不知道事情變化的蘇彤，正在無精打采的替我磨著咖啡。我沒有立即將早上的人事變動告訴蘇彤，而是叫她幫我聯系壹下阿虎，就說我要去他那裏壹趟。昨天的事雖然需要嚴格保密，但畢竟阿虎是我在山城最重要的信息來源，我必須要從他那裏，打聽壹下這兩天山城商界的動向。
然而，就在我還沒有對阿虎說明我的意圖的時候，電話另外壹邊的阿虎卻先開口了。
“阿義，妳現在能出來嗎？”他的語言中有些猶疑，似乎有些話並不方便在電話上說。“如果妳方便的話，妳到妳附近牛市街的那個佳麗香水鋪來壹下，我在那裏等妳。到了後，自會有人接待妳的。”
其實讓我奇怪的還不光是他說話的語氣，明明以往我們的密談都是在他家裏關起門的，這壹次為何偏偏他會選擇另外壹個地方。難道說，現在他覺得他自己家裏，也是壹個不安全的地方了？然而，而當我見到阿虎的時候，情況似乎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糟糕。獨自坐在店鋪裏屋的阿虎壹臉陰沈，這還是我來到山城以後，他頭壹次用這樣的表情看著我。
“阿義，妳跟我講實話，劉家的事妳到底卷入了多少？”這是阿虎跟我說的第壹句話，也是在用著從沒有過的嚴肅語氣說的壹句話。
“怎麽了？”我雖然依舊是以前那相互間吊兒郎當的說話語氣，但語氣卻也同樣嚴肅起來道：“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
“哦？是嗎？如果說連夜處理和平旅店的命案是妳份內的事，那私會劉忻媛，答應替劉家做中間人的事，也都是妳應該做的麽？”聽了阿虎的話，我心頭壹驚。這些事是昨天才發生的，距離現在不過十二個小時。此事為何會這麽快傳到阿虎的耳朵裏？甚至是連和平旅店的事，他也似乎是了若指掌。
“別用妳那眼神看著我。”看到我壹臉懷疑眼神的阿虎，似乎也意識到自己今天有點反應過激，頓了頓說道：“實話告訴妳吧，妳去見劉忻媛的事，雖然妳沒有告訴任何人，但劉忻媛今天卻告訴了林茵夢。而就在半個小時前，林茵夢又告訴了我。所以我這才急匆匆的來見妳。”
雖然阿虎給我解釋了原因，但反而我更加狐疑起來。首先是劉忻媛明明說過此事要對先林茵夢保密，為何這才沒到壹天就出爾反爾。而更讓我意外的是，為什麽這麽重要的消息，林茵夢會選擇告訴他？
“實話跟妳說吧，我跟劉憲原之間，還有著壹層別人不知道的關系。雖然不比我們這樣是背地裏的兄弟，但其實在商業上，我們的合作卻更加緊密。劉家需要我在曹金山這些人眼皮子底下，幫他們經營他們在西南片區的那些地下的交易。而我則需要借助劉家的財力才能從山城已經固化了的商業格局中突圍。可以說，我在山城能這麽快冒起來，靠的不只是手中的那張西洋藥銷售許可。”阿虎說完，嘆了口話鋒壹轉道：“其實從那天妳來找我了解煙雲十壹式開始，我就已經知道妳跟劉家的往來了。其實當時本來我很想暗示妳，不要參與到這壹檔子事情中來。但另外壹個原因，卻讓我之前壹直在猶豫。”
“劉憲原？”
“不錯。”阿虎說道：“因為在那個時候，劉家表面上是風平浪靜，其實背地裏卻是壹片暗湧。用林夫人當時找上我的原話來說，在眼下這個節骨眼兒上，劉老板的任何風吹草動，帶來的可能都是壹次山呼海嘯般的影響。因此也是在那種情況下，我只能對妳緘口不言。因為找上妳，其實不光是劉忻媛的意思，同時也是林茵夢的意思。”
“哦？怎麽個說法？”
“劉家之前在警局的合作者，壹直是妳們的那個王局長，這個妳是知道的。但同時妳們那個王局，這兩年隨著根基越來越深，胃口也原來越大。她們找上妳並不是偶然。劉家的人從多方渠道了解過妳，目前妳是他們新合作者的最佳的人選。”阿虎的話，從側面上印證了之前劉忻媛說她從玉蓉那裏調查過我的北京的事。
“如果這件事換了以前，我當然會毫不猶豫的支持他們的選擇。確實，妳小子的本事我比誰都清楚，如果真能得到劉家的財力支持，對妳，對劉家，甚至是對我，都是壹個好處。但眼下這個檔口，他們在背後有什麽動機，我卻不得而知。我只是奉勸妳壹句，這個事沒這麽簡單，妳最好不要接手。”
“哦？妳為什麽會覺得事情不簡單？”我並沒有理會阿虎的忠告，而是叫他告訴我更多的消息。
阿虎對我的行為微微壹楞，但是他當然知道我的脾氣，這件事我壹旦答應下來，就已經是落地生根了。於是他看了我壹眼，無奈說道：“想必妳也看的明白，這劉憲原壹死，劉家就會被分化成多股勢力。林茵夢跟劉才是壹方，劉忻媛是壹方，而且妳不知道，劉憲原那個平日裏遊手好閑的二哥劉憲中，也不是壹個省油的燈。”
看來，阿虎還不知道我對劉憲中的信息掌握程度。於是當下，我也沒有說破，而是聽他繼續說道：“就在早些時候，林茵夢給我來電話，告訴我劉家今天下午會開家族會議，決定劉家的幾件事。比如如何處理劉憲原的葬禮，然後又由誰在主持最近家裏的工作。而同樣也是在那個電話中，林茵夢告訴我，劉忻媛已經將跟劉憲原跟曹金山的之間的秘密協議告訴了她，想爭取她的支持。”
“哦？”這個消息倒是讓我有些意外，在此之前就算劉憲原失蹤的時候，劉忻媛對這個協議可謂諱莫如深。但她如此急迫的告訴林茵夢的行為也可以理解，如果爭取到了林茵夢的支持，那劉氏兄妹的計劃就可以說是鐵板釘釘了。但問題就在於，之前劉忻媛明明說過，因為林茵夢跟曹金山之間的嫌隙，此事壹直是對林茵夢保密的。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她這麽快就改變了主意。
“對了，有個事想問妳壹下。”既然跟阿虎已經挑明，我也趁機直言不諱的問道：“我聽劉忻媛說，他跟劉憲原的這個秘密計劃並沒有告訴林茵夢，是因為林茵夢跟曹金山之間有過壹些過節。妳知道這個過節是什麽嗎？”
“都什麽時候了？妳怎麽還有心思關心這些。”阿虎雖然口頭這樣說，但心裏也清楚我不是平白無故的要問這個問題，於是說道：“這件事我只是聽以前劉老板簡單說過，曾經有壹個跟林茵夢的遠房親戚，在十幾年前的壹次爭地盤的械鬥中，死在了曹金山那撥人的手上。雖說此事的真假我不得而知，不過單從壹點，就是但凡有曹金山在場的場合，林夫人以前都會拒絕出席這壹點來看，這個傳言道是有幾分可能性。”
“然而另外壹個問題就在於，做為知情者劉忻媛，又為什麽這麽快就出爾反爾了。”
“妳知道，今天早上林茵夢給我的電話中，還說了什麽嗎？”阿虎見我陷入了沈思，於是也等了壹陣才說道：“她問我，如果以對劉家負責的角度來說，我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所以我估計，劉忻媛找她攤牌的理由應該也是這個。劉家要亂了，而無論是劉忻媛還是林茵夢，都能感受到這壹點。”
“看起來，妳在劉家的影響力可不只是壹個合作夥伴那麽簡單。”我說道：“要不然，這麽重要的事，她為何會看妳的意見。”
“我這不是來見妳了麽？”阿虎以為我還在責備他之前對我隱瞞的事，說道：“在我跟劉老板之間，也有過壹個協議。我們曾約定，如果以後劉老板出事了，我會幫她保全兩個人，其中壹個是林茵夢，而另外壹個，是他的大兒子。”
“阮凝秋的兒子？”
“是啊，林茵夢無出，因此他的這個大兒子，就是他心中劉家下壹代的接班人。”阿虎說道：“但是眼下，壹個麻煩的事是。阮凝秋的兒子此時還沒成人，而且阮凝秋不是商人出身，不通生意。因此他們母子二人在家中的影響力甚為微弱，目前看來單憑林茵夢壹方，是很難把家中的隱患鎮壓下去的。”
“妳說的隱患，包括劉忻媛嗎？”其實我跟阿虎談了這麽長時間，卻還沒聊到這個關鍵人物身上。
“說實話，隨說劉小姐壹直也是劉家的重要支柱，但她負責的生意其實很獨立。雖然我先前說過，我也是劉家在西南片區很多地下買賣的分銷商，但唯獨蓉城槍械廠的事我是完全沒插手的。所以目前，這個劉小姐到底是何用意，我還真不好說。甚至連她是否有奪權之心，我也不好判斷。”
“我曾聽林茵夢說起，劉忻媛跟她的關系，比跟劉憲原的關系還要好。”
“這個我倒是也聽說過，之前劉老板想給劉小姐找壹門親事，結果這個劉小姐不光沒有同意，還把對方打了壹頓。後來也是林夫人出面，才把這個事了解了。但這人心隔肚皮，隨說劉小姐巾幗風範的名聲在外，但背後誰又知道的。別的不說，這兩年蓉城槍械廠的收入已經占了劉家的四分之壹了，壹個年輕女人操持著這麽大壹盤生意，我勸妳跟她接觸的時候，壹定要謹慎壹些。不過嘛……”阿虎突然笑著說道：“對於這些強勢的女人，妳似乎天生有些吸引力。就連壹直是高冷出了名的林夫人，也竟然稱贊妳做事簡潔幹練的作風。”
對於阿虎的話，我雖然表面上鎮定，但其實內心的氣血因為這種雄性動物天然的征服感而亢奮著。
“另外，關於劉家，還有壹個人不得不提壹下。”阿虎說道：“就是劉憲中，我剛才說過，這個人的事很麻煩。因為這個劉憲中，其實並不是劉老板的親兄弟。當年，劉老太爺的長子夭折，而此後壹直無子，因此，才將自己的壹個兄弟新生的兒子過繼了過來。而這個兄弟，劉家管他叫三叔。作為跟著劉憲原的父親壹起出生如此幾十年的他，在劉家不光擁有絕對高的輩分，還有用劉憲原父親的絕對信任。如果不是後來劉憲原的出生，本來劉憲中會成為劉家的繼承者的。”
“原來是這樣。”
阿虎見我若有所思，接著說道：“此事乃是劉家另外壹絕密，甚至連劉忻媛都不知道。雖然後來，劉老太爺連續生下了劉憲原跟劉忻媛兄妹。不過，因為劉憲中已經過繼過去已經有些年頭，因此這壹層身份，也就沒有再被挑破。”
“那妳說，有沒有這種可能？”我打斷阿虎的話語道：“這壹次劉憲原意外死亡，而他的兩個孩子又上切年幼，無法承擔家族事務。劉憲中是否會趁機而起。想要霸占劉家的地位？”
“這應該是林茵夢同樣目前擔心的事。”阿虎說道：“雖然目前看來，林茵夢掌管著家裏的大權，然後是劉忻媛。只要他們兩方攜手，劉家的事應該鎮壓得住。但倘若三叔也參與進來，就算是劉憲中的身世被公諸於眾，那就算劉憲中的身世被刨出來也沒用。這些年，劉家的上壹輩病的病，死的死。而這個三叔，在家裏的地位雖然不是明面上的掌權者，但其實已經沒人能夠撼動了。如果他要保劉憲中參加奪權，就算是林茵夢自己也無法把握。”
我點了點頭，這就是劉家這種世襲制度的封建家庭所存在的問題。這種家族裏面，權利的更替，更多看的是輩分而不是實力。也是這個原因，才往往發生那種兄弟反目，同室操戈的鬧劇。此時雖然劉憲中的財力比起劉忻媛都相去甚遠，但有壹點，就是他畢竟是劉憲原這壹輩中唯壹的男丁，倘若加上三叔的支持，恐怕他們至少有五成以上的勝算。
“而就在剛才，林茵夢告訴我，之所以劉憲原能壓壓得住劉憲中，是因為在劉憲原手中掌握了壹件可以威懾到他的東西。”
“然而，最近這件東西最近卻丟了……”我見阿虎的表情有些驚訝，似乎是想問我為什麽知道這件事。我笑了笑，頗為自信的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腦門說道：“這只是我的推斷。如果那件東西還在的話，那林茵夢何愁沒有辦法治得住劉憲中呢？”
“哎，妳說的不錯。”阿虎嘆氣道：“那件東西，曾經牽出到劉家多年前的壹樁醜聞。醜聞的內容雖然連林茵夢不得而知，但她知道的事，這件東西已經隨著劉老板保險櫃裏的那壹批財物不翼而飛了。”
阿虎說的，果然跟我預計的壹樣。突然之間，我想到了壹件事，那天下午在我偷窺劉憲中跟鐘玉佳的蠅營狗茍時，曾經聽他們說起過壹件事。劉憲中想要得到壹件東西，但卻沒有得到。現在這麽看來，當時他們所說的應該就是劉憲原手中的這件可以鎮得住劉憲中的東西。
而當時，我清晰的記得，劉憲中曾說過這件東西不在他們以為的地方。看來，劉憲中定然也曾經打開過那些保險櫃，甚至有可能那些財物的失竊，也跟他有關系。如果這個猜測成立的話，那麽又會有另外壹個問題，就是劉憲原找鳳巧爺幫忙盤的那壹批貨物，又是個什麽來路。
“這些，就是我目前知道的所有信息。”阿虎說道：“阿義，我知道此事如果我勸妳退出，是無濟於事的。因此我也想問妳壹句，這壹灘渾水，妳打算怎麽趟？”
“鳳巧爺，老鳳記銀鋪的秘密，還有那輛失蹤的通達公司的運輸車。這些都是目前可以調查的線索，但別忘了，這些零散的線索中，卻又有壹條是主線。”毫無疑問，我說的主線，還是那十壹件被山城各方爭奪的煙雲十壹式。只有盡可能奪的掌握這些銀飾的秘密，才能夠以最直接的方式來接觸道事情的真相。
說完剛才那番話後，雖然阿虎最後還是告誡我要謹慎行事。不過比起前幾天的混沌狀態來說，阿虎今天告訴我的內容讓我有了更多的頭緒。目前看來，如果排除掉曹金山賊喊捉賊作為的可能性外，在背後伺機而動的劉憲中似乎是問題的焦點。然而目前來看，我還不能立即開始調查他。劉家今天會議的動向，將很大程度的決定我下壹步的調查計劃如何開展。
半個小時後，蘇彤開車將我跟老錢送到了江北醫院。而讓我意外的事，老錢告訴我，始終了幾日的徐飛也跟他聯系上了，老錢也約他壹起在醫院見面。
鳳薇薇的病情還沒有任何好轉，在替鳳薇薇又檢查了壹遍情況後，老錢對於鳳薇薇的情況還是壹臉難色。不過對我來說，徐飛的出現卻這讓我緊張的神經稍微松弛了壹些。畢竟，徐飛跟老錢壹樣，是警局少有的幾個算的上我的臂膀的人。只要有他在，我好像身邊就帶著了壹個活的檔案庫。
“妳這幾天跑到哪裏去了？”
我並沒有責備徐飛的意思，但徐飛還是無奈的做了壹個尷尬的動作，然後看了老錢壹眼。從他布滿血絲的眼睛來看，這兩天他應該操勞的不少。
“是我找徐飛幫我辦事的。”老錢說道“我不是告訴妳，就在那天，我刮掉了鳳巧爺的頭發，想要進壹步研究壹下，能不能從施針的手法中找到什麽端倪時。結果發現針刺的位置是壹個六芒星圖案麽。”
而就在老錢說這番話的時候，徐飛也依言從衣兜裏拿出了壹張畫著壹個有些復雜的圖形的白紙給了我說道：“而經過這兩天的調查，我已經找到些眉目了。這個圖案，跟壹個叫和衷社的清朝組織有關系。這個組織的成員中，大多是身負上乘武功的流放貴族的後代。在鹹豐年間，這個組織曾因為在西南壹代做下的幾件劫富濟貧的大案而名噪壹時。”
“再後來，這個和衷社受到邀請，加入了義和團。不過，雖然他們加入，卻是以加盟的名義。因此，他們不光是保留了獨立的編制，就連名稱和旗號也是獨立保留了下來，而這壹個圖案，就是和衷社獨有的符號。”
“這就奇怪了。”我沈思著說道：“雖說我不知道這和衷社是什麽組織，但我也知道義和團早在壹百多年前就被剿滅，旗下的壹眾教徒也是鳥獸散盡。這個和衷社此時為何重現於世，就算當初的禍亂沒有波及到他們，潛藏折服這麽多年，這些人此次目的又是什麽？難道，他們是沖著這山城的兩大家族來的？”
“不能說沒有這個可能性。”徐飛說道：“這兩天，我查遍了幾乎所有能找到的和衷社的資料，而巧合的是，在這和衷社的歷史上，也有壹個精通銀器制造的奇人，叫”白手老人“。此人善於制造各種武器。據說在他所屬的部門是和衷社中負責暗殺的部門，而相比，他的銀器功夫除了用來當匠人，還用來當了刺客。”
“這……”聽了徐飛的話，我腦子裏面立即閃過壹個念頭。這個人，跟那個煙雲十壹式的制造者，會不會有什麽關系？畢竟，從時間上來講，這兩者應該也是吻合的。
“嗯，我想，妳應該跟我想到了同壹個問題”老錢註意到了我的變化道：“這煙雲十壹式的制造者林覺遠，是不是就是那個”白手老人“。如果是的話，這和衷社的目標，可能還是這煙雲十壹式。妳之前跟我說過，這煙雲十壹式是跟全國的十壹處礦脈有關，也許，他們的目標是那些東西。”
“可是金銀礦開采，無論是清朝還是現在，都是政府專治。任何民間組織，都沒有自己的權利去私自開采。”徐飛插話道。
“但是，妳們誰又能保證，這和衷社就是壹群嘯聚山林，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呢？”我的話壹說完，二人立即也明白了。從整件事來看，這和衷社能夠有膽子對著劉憲原下手。這背後的實力也自然是不可小覷的。
自從曹，劉兩家的賭局開始以來，山城的大半個商界都卷了進來。這其中，有兩家勢力範圍下的各路人馬，當然也有兩家之外想要趁機撈壹筆的。和衷社是否潛伏其中，又是不是想利用這兩個家族的力量達到自己的目的，目前看來，壹切都還是猜測。
“妳上次跟我說，劉憲原跟曹金山兩邊，已經各自得到了四件煙雲十壹式了。”老錢問道。
“是，還有兩件，會在兩周之後公開拍賣。”
“也就是說，還有壹件，至今沒有消息？”
“是。”我說道：“怎麽了？”
“哎，不知怎麽回事，我總覺得這煙雲十壹式，是個不祥的玩意兒。”老錢壹邊翻看著最近鳳薇薇的身體記錄報告壹邊說道：“尤其是這東西壹現世，就帶來了這麽多的麻煩，我實在覺得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看了老錢壹眼，這個向來不信鬼神，甚至連天天睡在死人堆裏也不覺得有什麽異樣的怪人笑到：“想不到，妳也會說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沒想到，老錢卻搖了搖頭道：“銀器，跟淫器諧音。中國自古以來，對於男女性事的態度都是壓抑的。因此，才會有很多前朝的民間教派，把性愛跟壹些祭祀行為結合在壹起。這些銀器，如果以床第之術來看，確實是巧奪天工，甚至讓人懷疑，在那個封建的時代，為什麽會有人膽敢私自研究如此淫邪的器物。但倘若這些東西，表面上是淫器，其實是跟祭祀有關，那就說得通了。之前我們破獲的山城陰女教的案子，不就是壹群用各式銀器坑蒙拐騙的人麽。”
“對了，妳這麽壹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那個陰女教的祭祀器物，確實也是用的壹些銀質的男女器官。”我點了點頭說道：“妳覺得，這兩者會有關聯麽？”
老錢搖了搖頭，“我覺得可能性不大，畢竟這兩樣東西的工藝水平差距太大了。而且，陰女案的對象，更多是附近山區無知的居民，跟這次的情況完全不同，涉案之人，都是山城貴胄。”老錢頓了頓，又說道：“不過說到這裏，我倒是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壹件山城奇案。這件事發生在三十年前，雖然時過境遷幾十年了，但想必妳也是有所耳聞的。”
說道這裏，我發現徐飛眼睛裏突然壹亮，而幾乎就像是從壹旁的座椅上跳起來了壹樣，他急匆匆的拿起了公文包走了出去。
我們並沒有問徐飛的離開為什麽會如此的行色匆匆，多年的默契，我當然知道他們要去幹的事是什麽。剛才，也是同樣的壹個閃念，我的腦海中浮現起來壹個塵封多年的案件。三十年之前，那壹件名動山城的富家小姐殺人案件。壹個同樣是牽扯了山城多名商界要人的離奇案件。
難道說，眼前的案件，是那壹次案件的繼續？
如果換了以前，如果有壹件案件能讓我覺得跟沈睡了幾十年的奇案有所關聯，那我定然會欣喜若狂。然而此次，我卻突然連壹點興奮感都沒有，整件事已經越來越復雜，而每壹次當我看到壹些頭緒之後，等待我們的是壹個又壹個新的線索，只會讓人覺得煩躁而無奈線索。
“頭，要回去嗎？”門外等候蘇彤見到徐飛離開後，從外面推門進來問了我壹句。我有些發呆，沒有太在意蘇彤的問題。倒是老錢看了蘇彤壹眼，有些支支吾吾地說道：“啊，我還要去壹趟高成那裏，有些關於鳳薇薇的病情還要跟他了解下。妳們不用等我，我跟他了解完後就自己回家。”
“可是，現在才下午三點過，會不會太早了。”我見蘇彤所說的這話，並沒有明白老錢顯然是有什麽事不想讓我們知道，當即也沒有過問而是說道：“我們先回去吧，劉家的事，可能已經有了結果了。”說完，拉著蘇彤離開了醫院。
“姐夫，妳說錢科長今天怎麽怪怪的？”
蘇彤說這話的時候，並不是在跟我回警局的車上，而是慵懶的躺在四季賓館寬大松軟的床鋪上，紅著臉看著我壹粒粒的解開著她制服前的那排扣子。
“妳說為什麽？”我笑嘻嘻的反問了蘇彤壹句，然後慢慢地拉開了她胸前緊緊裹在身上的內衣，低頭壹口含住了那壹粒嫣紅的凸起：“妳還看不出來，他在醫院來是想見壹個並不想我們知道的人麽？”午後的陽光下，沾步滿了我帶著壹絲晶瑩唾液的乳頭，正散發著壹種嬌艷的氣息。
“哦……”蘇彤明白了我的意思，忍不住竟然也噗嗤地笑了壹句說道：“沒想到這棵單身多年的老枯樹，也有開花的時候。”說完，蘇彤低頭看著我埋首在她胸前的樣子，微喘著粗氣說道：“姐夫，我想要了。”
說罷，女人急不可耐的解開了我的褲子，已經不需要我雙手的指引，女人已經熟練的坐到了我的身上開始扭動起來。
女人如水，尤其是這個年紀的女人，下體的敏感與濕潤總是會有壹種異常的曼妙感覺。在床鋪的另外壹頭，是房間裏蘇彤專門挪到我可以壹擡頭就能看到的位置的穿衣鏡。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可以清晰的看到我的肉棒在女人的下體中進進出出的樣子，而除了這個，就只有在激情之巔用力後仰著頭，那張眉頭微皺的迷離的迷離俏臉。
而此時，在劉家深幽的大院裏，壹個女人也同樣的眉頭微蹙。自從這個決定著家族未來的會議開始以來，林茵夢就壹直是這個表情。當然，她的表情在別人的眼裏也是正常的，因為無論是誰，面對劉憲中這樣的突然發難，心頭估計也會覺得壹陣胸悶氣短。
在會議開始之前，林茵夢就已經預計到劉憲中可能要搞些花花腸子出來。為此，他還特地說服了家族的幾位長輩，不要對三叔所說的話言聽計從。然而，當劉憲中突然抖出了劉憲原跟曹金山之間的那個秘密決議時，別說她自己了，就連壹直秘密負責著這個秘密計劃的劉忻媛，坐在壹旁也是驚訝的目瞪口呆。
然而，跟劉忻媛的表情不同的是，此時林茵夢不但表情不對，其實暗藏在桌子底下的雙腿，也在難受的相互摩擦著。本來應該站出來阻止劉憲中計劃的女人，此時卻因為身上突然冒起的那種強烈而有熟悉的感覺而變得十分難受。
這種感覺很特別，女人覺得似乎就像是被電擊壹樣，渾身上下的肌膚上，都起了壹層雞皮疙瘩。此時眾人的註意力都集中在正在壹反常態侃侃而談的劉憲中身上，並沒有人註意大林茵夢此時竟然連耳根都泛起了壹陣紅暈。
唯獨在這個時候，有壹個人的註意力卻並不在劉憲中的身上。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壹直壹言不發的阮凝秋。雖說今天的會議對她來說甚至比其它人都要重要，但從壹開始，她似乎就有些心不在焉，就好像自己的孩子，並不是劉家的潛在繼承者壹樣。
“大姐，妳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阮凝秋註意到了林茵夢的變化，同為女人的她，當然明白女人這個樣子的感受。只是讓她內心驚訝的嘴都合不上的是，為什麽在如此重要的場合下，林茵夢會有這樣的反應。
“沒，沒事，繼續吧。”林茵夢深呼吸了壹口，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來讓自己的呼吸變得稍微均勻壹些。其實此時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面前那張桌子的壹條腿，已經被她的指甲摳出了幾道粗重的抓痕。
“嗯，林夫人，妳覺得憲中的這個提議如何？”劉憲中的話剛說完，三叔就急不可耐的想要在上面加上壹把火。若是換了以前，對於三叔的這種舉動，就算長幼有序，林茵夢也定然會損傷對方兩句。更何況，此時劉憲中雖然說沒有反對劉憲原當時做出的決定，但他卻明確表示不能將劉家擁有的煙雲十壹式賣給曹金山，甚至他還要求眾人將手中的煙雲十壹式集中起來，由三叔統壹管理。
林茵夢看了劉忻媛壹眼，見劉忻媛悄悄跟她搖了搖頭，顯然，劉忻媛自己也在提防著這個二哥。相比之下，劉忻媛曾經目睹過劉憲中跟鐘琪的秘密協議，也知道鐘琪手中那件“彼岸雨露”已經落到了劉憲中的手上。因此比起林茵夢，劉忻媛對這個二哥的提議更加謹慎。尤其是倘若家族真的決定跟曹金山重新談判，這件事還能不能成就不好說了。
然而眼下，以她的身份，這件事上她不好率先做出表率。尤其是三叔在家族中的影響力，也不是她能左右的。因此，劉忻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林茵夢身上，只要她壹表示反對，自己將立即全力表態維持之前跟曹金山已有的協議。
然而這壹次，就連劉忻媛也註意到了林茵夢的表情變化，就在她想要詢問林茵夢是否身體不適的時候，林茵夢卻突然大聲說了道：“這件事，眼下不是最著急的，還是等下再決定吧。曹金山那邊，要麻煩三妹多留意壹下他們的動態。嗯，今天的會議就先到這裏吧，前面決定的幾件事，就按照我們約定的事來。”
說完這句話，林茵夢幾乎是在眾人做出反應之前就站了起來，急匆匆的離開了房間，只剩下壹屋子面面相覷的人，還有臉上壹道青，壹道白的劉憲中。此時對於他來說，壹個本來大好的機會竟然被林茵夢這有些下三濫的方式搪塞了過去，讓他心中燃起了壹種許久沒有過的憤怒。甚至就連家中的那些長輩，也覺得林茵夢這樣的做法有點不通禮數。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事，此時林茵夢的內心也被那種突如其來的感覺弄的煩躁不安。獨自將自己反鎖在東廁裏女人，就像是虛脫了壹樣靠著墻壁上，壹滴晶瑩的液體，正順著光滑的大腿，緩慢的流了下來。雪白的大腿肌肉上，壹種特殊的紅暈正在她的腿上蔓延著。
午後的壹番風流過後，我帶著壹身的舒服回到了警局。王局的那班手下們，此時正忙裏忙外的調查著劉憲原的命案。壹大票的人，被帶到了警局問話，其中有行商的，有開店的，有碼頭小工大半的青年，也有沈迷酒色壹臉蠟黃的舞廳妓女。而在人群當中，我還註意到了兩個人的存在，這兩個人，就是前日裏我在老鳳記銀鋪見到的那兩個夥計。
“老鳳記那邊有沒有新的進展？”為了避開王局的耳目，我特意找了個借口將老蔡叫道我的辦公室問道。
“頭。”老蔡小心的檢查了下百葉窗外的大廳，確認沒人後才神神秘秘的說道：“今天上午，我們按照王局的要求查封了老鳳記。目前從鳳巧爺的兩個夥計口中得到的消息，跟妳當時跟我講的內容幾乎壹致。唯壹的發現，就是我們在鳳巧爺的房中，找到了壹本手抄的銀飾冊子。”
“哦？這冊子現在在哪兒？”聽了老蔡的話，我心中壹驚。難道說，這個手冊又跟煙雲十壹式有什麽關系？
“剛才妳叫我的時候，我就把這件東西帶出來了。”老蔡小心的從衣服內兜裏拿出了壹個證物袋，遞給我說道：“頭，妳看快些。為了避免王局手下的那些人找麻煩，我是悄悄把這東西帶出來的”
我點了點頭，從老蔡手中的證物袋裏取出了壹個巴掌大小已經發黃的冊子翻了翻，見裏面只是壹些普通的銀飾的制作圖，雖然從諸多細節來說，這些圖譜中的銀飾也算精湛的手藝。但卻跟煙雲十壹式沒有絲毫的關系，讓我心中難免有些失望。
“頭，我知道妳的想法。”老蔡說道：“妳是在遺憾這個冊子裏記錄的並不是煙雲十壹式有關的東西。但是我想，以鳳巧爺的名聲來說，各種銀器的制作手法已經是信手拈來了。但為什麽在他的櫃子裏，單獨還收藏著這樣壹本銀首飾的制作圖。”
“這倒也是。”老蔡的話，難的的提醒了我。如果說還有什麽銀器的圖譜能夠入鳳巧爺這樣壹位大行家的發言，恐怕只有那些曠世經典的傑作。但眼下這些平平無奇的銀飾制作圖譜裏，我卻沒有發現任何跟經典沾邊的東西。那麽唯壹的可能性，就是這手冊本身，跟鳳巧爺有關系。
想到這壹層，我又拿起手冊仔細翻了翻，想要從字裏行間發現點什麽端倪。可惜的是，自從鳳巧爺的手廢掉以後，就似乎連拿筆的能力都沒有了。我們甚至都不能通過筆跡的比對，來驗證下這手冊上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是不是鳳巧爺自己留下來的。
“嗯，把手冊送回去吧。”我見忙碌了半天，也沒有任何頭緒，於是將手冊遞還給了老蔡。“對了，那個柴中石的畫像話出來了嗎？”
“嗯，畫出來了，但我們問了很多人，卻沒有人認得出這個人到底是誰。”老蔡說道：“這兩年我們還不能公開調查此事，所以估計要不要張貼此人的通緝令，我們也要過兩天看王局的意思吧。”
我點了點頭，這個柴中石的身份調查不到是意料之中的事。現在與其大海撈針的去撈這個人，倒不如叫老蔡幫去查壹下，今天徐飛所說的那個和衷社，最近在我們的案底裏面有沒有別的線索。而就在我想要開口的時候，我桌上的電話再壹次響起了，讓我十分意外的是，電話的另外壹頭，竟然是劉才那有些刺耳的聲音。
“張局長，我只有大約十分鐘的時間，我現在是在地下室用備用電話偷偷打給妳的，因此我們長話段說。”從劉才的語氣中，我已經聽出了情況的不對勁。從時間上推算，劉家的家族會議此時應該已經結束了。顯然，會議的結果定然對他們這邊十分不利。
“夫人讓我把會議的結果告訴張局長。”
“哦？夫人怎麽了？遇到了什麽麻煩嗎？”我的壹番話脫口而出後，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些反應過激了。
不過劉才那邊的回復好想並沒有在意這個，而是憂心匆匆的說道：“夫人身體有些不適，會議結束後就回屋休息了。今天會上，二老爺，啊，也就是那天張局長遇到的那壹位，突然發難，抖出了壹件據說是老爺跟曹金山之間的秘密協議。”
我當然知道這個劉憲中所說的秘密協議的內容是什麽，也知道劉憲中暗懷的鬼胎，只是這些事我不能告訴劉才。等劉才將協議內容說了個大概後，才故意繼續問道：“劉二老爺看上去不是整天無所事事嗎？為什麽他會知道這件事。”
“這也是我跟夫人萬般不解的情況，但此事說來話長，眼下時間緊急，我們先不說這個。”劉才說道：“眼下最要緊的是，二老爺要求接手跟曹金山的這場賭局，並且已經得到了家裏幾個長輩的同意。”
劉才以為我不知道三叔的存在，於是只是用了家族長輩的字眼。但其實在今天跟阿虎的對話中我已經得知了這個在劉家舉足輕重的人物。顯然是他出面幹預，才讓劉憲中這個在家中壹直沒有實權的人的提議得到了支持。
“這件事，夫人是什麽態度？”
“夫人今天並沒有表態。”劉才說道：“也許是因為夫人身體不適吧，所以這場會議提前結束了。不管夫人是不是真的身體不舒服，但目前我們也只能暫時把這件事拖下去，看看有沒有什麽方法解決。”
“另外，二老爺還提到了壹個點。”劉才見我沒有表態，繼續說道：“他說劉家可以放棄山城的買賣，但目前手中掌握的四件煙雲十壹式卻絕對不能交給曹金山。”
“哦？這是為何？”
“按照二老爺的說法，目前劉家手中的四件煙雲十壹式都是從老太爺那裏傳下來的傳家寶，就算劉家放棄山城的生意，也不能讓這幾件傳家寶這麽輕易的就交給劉家的仇人。”
“嗯，好，還有別的嗎？”我見劉才那邊好想已經把想說的事說完了，於是想要掛掉電話。然而沒想到的是，劉才那邊卻突然支支吾吾的說道：“嗯，張局長，不知道明天妳是否能來劉府看看夫人。”
“嗯，我眼下劉老板的命案已經移交給王局親自辦理，這件事我想妳是知道的。”
“不，我不是請王局來繼續調查。”劉才見我似乎有推辭的意思，嘴上急忙說道：“我的意思是，張局長，明天能不能來見下夫人？”言語之中，似乎有壹種隱隱的暗示。
我當然想去見林茵夢，甚至巴不得是現在就去。我剛才那番話的意思其實是在試探劉才的態度，今天跟阿虎面談的內容，林茵夢應該還沒有來得及知道。不過我這邊倒是可以肯定的是，也許壹開始，她們找上我不過還是相互利用。但目前劉家突然動蕩的局勢下，任何壹個可能成為決定因素的外力，都會變成他們想要爭取的對象。
雖然想到了這壹層，但是我表上面還是不動聲色，只是告訴劉才，我明天只能以個人身份暗訪劉府，讓他按照約定的時間派人來接我。
掛掉電話後，我腦子裏壹直是在琢磨著剛才劉才給我說那番話。我沒有想到的是，劉憲中竟然如此快的就跳出來了。不過從他勾結鐘琪時那雷厲風行的舉動來看，這件事他定然已經謀劃已久。也許劉憲原的死，很有可能只是他等待了多年的壹個機會。劉憲中的算盤，也許已經打了很多年了，甚至這壹切，是不是都是他在幕後操縱著？
我翹著腳，看著墻上的黑板上剛才我寫下的關系網。我盡量克制著自己先入為主的對劉憲中的懷疑，以免我的眼睛被別人蒙蔽。這件事困難的地方在於，隨著每壹條新的線索的出現，似乎眼前的這張關系網都在不斷的被放大。在劉憲中的身上，到底還藏著什麽秘密。是什麽原因讓他對劉憲原壹直如此的忌憚，而那個他壹直想要的東西又到底是什麽？如果搞清楚了這壹點，也許我就能解開很多謎團。
而眼下，也許有壹個人能給我想要的答案。只不過，如果要撬開她的嘴，我還需要多花點功夫。對於這個女人來說，使用上風流跟溫柔也許是最好的方式。
我本非浪子，奈何有佳人。
想到這裏，我嘴角突然邪魅的笑了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