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費米安的效忠

　　已經是多少天了？
　　費米安並不記得時間到底流逝了多久。
　　在那日復壹日的審問當中，費米安已經失去了對時間的敏感，唯壹記得的便是這幅身軀在失去所有生命力的剎那間，壹次，又壹次地被那充滿神秘，且又讓費米安感到恐懼的幽綠色液體從死亡邊緣拉了過來。
　　那讓世人為之恐懼的死神鐮刀在那兩個女惡魔所拿出的幽綠色液體面前再也沒有奪取生靈靈魂的可怕權能。
　　單純的死亡，費米安自認並不害怕！
　　甚至在身為薇瑟帝國高貴的軌道騎士所帶來的光環之下，費米安自認能夠在敵人的屠刀之下慷慨赴義。
　　但是，在這壹輪，又壹輪，那看似毫無盡頭的死亡體驗當中，這位驕傲的薇瑟帝國軌道騎士最終還是屈服了。
　　那高傲，將地球人不放在眼裏的高貴女騎士最終在面對著雙子為其所準備的死亡體驗之下，選擇了坦白壹切的選項。
　　沒有抵抗，
　　也沒有猶豫，
　　雙子所提及的問題，費米安都知無不言，全數壹壹回答，將自己所掌握的，所知道的所有情報盡數雙手奉上。
　　為的，並不是祈求雙子能夠將其釋放，而是祈求雙子在最後的最後，能夠給她壹個痛快。
　　那壹遍又壹遍地墜入無窮無盡的黑暗深淵，
　　那壹次又壹次地被凍結壹切的冰冷封閉了的思想的背後，
　　所剩下的，便是只求壹死的奢望。
　　就這樣，昔日高傲無比的女騎士雙目無神地坐在明亮，但卻又是黑暗無比的房間當中，靜靜地等待著慣例日常的開始。
　　“哢擦。”
　　鐵鎖被轉動的聲音響起了。
　　也將女騎士那死寂般的目光牽動了壹下，讓其緩慢地擡起雙眼，看向那被緩緩推開的鐵門。
　　或許，這個瞬間，在女騎士看來，也許就是她留在這個世間上的最後壹刻了。
　　“終於，要解脫了嗎？”
　　然而，女騎士心中的奢望並沒有實現。
　　從打開的鐵門背後出現的人，並不是那對惡魔般的雙子，而是她的部下，不，應該說是曾經的部下了。
　　女騎士呆滯的目光漸漸移動，從那兩張熟悉的臉孔上下移，停在了他們脖子上的那個項圈上。
　　宛如呼吸般閃爍的流光，圓滑而流暢的外表。
　　在這看似時尚的外表的背後，卻是讓女騎士的目光微微變得了凝重。
　　那惡魔雙子的手段果然了得。
　　不但對自己使用了那恐怖的手段，還對自己的部下使用了項圈炸彈，逼他們就範。
　　“惡魔！”
　　女騎士在心中咒罵了壹聲後，緩緩地開口問道。
　　“妳們，這是來送我上路的嗎？”
　　女騎士的問題讓那兩人的動作微微壹僵，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在面對著自己原本所效忠的主人，那兩人下意識地對望了壹眼，卻又低下了頭。
　　他們並沒有如同死在那惡魔雙子槍下的同伴那般死忠，那般悍不畏死。
　　在那些以死效忠的同伴所流下的殷紅液體淌過他們的鞋邊之時，他們屈服了。
　　“費米安伯爵，請隨我們來。”
　　女騎士的目光讓那兩人坐立不安。
　　如果不是雙子的命令和死亡所帶來的威迫感，這兩人恐怕也沒有膽子再壹次在費米安的面前出現。
　　“走吧！”
　　只是，如今的費米安心中所剩下的只有那壹絲求死的願望，並沒有面對著叛徒的滿腔怒火。
　　那漸漸變得死寂的目光讓那兩人松了壹口氣之余，也感到了壹絲愧疚。
　　看著從囚室走出的費米安，這兩人突然間覺得那些為了捍衛費米安伯爵的尊嚴而死的同伴或許是壹個最好的結局。
　　起碼，不會像活下來的他們被現實所煎熬著。
　　這是自從費米安被俘以來，第壹次走出囚室，那熟悉而陌生的通道並沒有讓費米安感傷半分，她只是沈默地邁開腳步，沿著記憶的指引，壹步步地走向那曾經屬於自己的指揮中心。
　　只要走完這段路程，她或許就將會得到解脫。
　　穿過最後的過道，費米安看到了那兩名站在指揮中心大門兩側的身影。
　　毫無意外。
　　那兩名士兵的脖子上也是帶著隨時就能奪取他們生命的項圈。
　　“開門吧！”
　　看著同樣有些畏縮，不敢直視她的士兵，費米安平靜地說道。
　　而跟隨在費米安身後的那兩人也擡起目光和那兩名士兵對視壹眼，互相確認了費米安並沒與追究他們投敵的意思後，把守在指揮中心大門前的士兵才松了壹口氣。
　　“哢！”
　　大門在士兵的操作下，緩緩地打開了。
　　看著那洞開的大門，
　　也看著從過道當中射入指揮中心，將那籠罩在指揮中心的漆黑驅散的費米安再次擡起腳步，主動地踏入了那片黑暗當中。
　　下壹秒，隨著大門的再次關閉，黑暗悄然降臨，將費米安籠罩在其中。
　　目光所及之處便是漆黑壹片，
　　耳邊所聞也是壹片寧靜。
　　仿佛這個瞬間，費米安又壹次來到了那邁進死亡前的寧靜那般。
　　只是，這壹次，費米安所面對的並不是被其視為惡魔的雙子所帶來的死亡寂靜，而是被壹陣強光所撕裂的現實。
　　“啪！”
　　壹股強烈的光芒從上至下地將黑暗驅散，將費米安的視野盡數占據，也讓費米安下意識地擡手遮掩那突如其來的強光。
　　強光所帶來的朦朧間，費米安突然聽到了壹個聲音。
　　“久違了！費米安伯爵！”
　　聲音響起的剎那間，費米安的動作壹僵。
　　然後，在下意識地放下擋住強光的右手，勉強地用那漸漸適應強光的視線看向遠處，看向那位於前方高臺上的那道身影。
　　金發，
　　白沙長裙，
　　還有那張熟悉而臉孔。
　　“艾……艾瑟……艾瑟依拉姆·薇瑟·艾利歐斯亞公主！！？？”
　　被出現在眼前的身影所震撼，費米安發現自己在此刻已經分不清自己的情況到底是還活在人世，還是說已經墜入了無邊的地獄當中。
　　“久違了！費米安伯爵。”
　　高臺的優雅少女再次開口稱呼著費米安的名字。
　　看著本應該已經死亡的公主，再感受著自己那躍動不止，時刻為身軀提供著澎湃動力的心臟，費米安壹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好。
　　驚愕片刻，費米安才緩緩地回過神來。
　　“艾瑟依拉姆公主殿下，妳……妳還活著？”
　　火星公主微微點了點頭，擡起右手，輕輕地按住自己的心口，發自肺腑地說道：
　　“是的。費米安伯爵。盡管這趟旅程遭遇到壹些不幸，但在我的朋友們的幫忙下，我最終還是幸運地逃過了壹劫。”
　　“不……不可能。紮茲巴魯姆伯爵明明已經說公主殿下已經在刺殺事件當中死亡。而是當初的直播，我們軌道騎士也觀看了全過程！！”
　　面對著安然無恙地站在面前的艾瑟依拉姆，費米安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艾瑟依拉姆還活著的話，那麽，37軌道騎士家族借著艾瑟依拉姆被刺殺死亡這件事情大做文章，發動對地球的入侵的行為，無疑就是壹場針對薇瑟皇室的背叛。
　　“費米安伯爵。那是壹場騙局！是紮茲巴魯姆伯爵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而設下的壹場騙局。而他本人也在入侵地球聯合總部的戰鬥當中，被我的朋友們給擊退了。”
　　“騙局？！怎麽會？！”
　　費米安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事情，也不敢否定艾瑟依拉姆的說話。
　　“這或許是壹個讓妳覺得難以接受的事實！費米安伯爵。但是，現在妳已經安全了。這座揚陸城，依然還是屬於妳的。”
　　讓費米安意外的是，突然出現在這裏的艾瑟依拉姆並沒有追究軌道騎士私自發動對地球的進攻的過錯，而是依然宣布這座揚陸城的歸屬還是屬於她，費米安的。
　　“公主殿下。這……”
　　費米安楞了楞，突然想到了壹件事情。
　　“不好！艾瑟依拉姆公主殿下。這座揚陸城當中還有我們的敵人！她們的存在，恐怕已經威脅到妳的存在了！請快離開這裏！”
　　費米安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已然成為了她的夢魘的聲音幽幽地響起。
　　“什麽嘛！看來，我們的調教還是沒有做到位啊！玉芳。”
　　“少說幾句。現在這座揚陸城已經被騎士長大人歸還給艾瑟依拉姆公主殿下了。”
　　聲音響起之際，兩道俏麗身影悄然地從黑暗當中出現，並壹左壹右地站在了艾瑟依拉姆的身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費米安。
　　她們，便是雙子夏玉芳和夏玉蘭。
　　而艾瑟依拉姆回過頭和雙子對視了壹眼，朝著她們示意了壹下後，再度看向費米安。
　　“費米安伯爵。請不要擔心！她們是我的朋友的屬下，現在她們已經不會再對妳造成什麽威脅了。”
　　艾瑟依拉姆的保證讓費米安半信半疑，但在與夏玉蘭那淩厲的目光對上的瞬間，費米安卻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怎麽？這是不舍得我們珍貴的修復藥水嗎？還想再體驗壹下特殊服務嗎？”
　　夏玉蘭冰冷的聲音讓費米安渾身發抖。
　　那段無數次在死亡邊緣徘徊，但在最後關頭，被那神秘的幽綠色藥水從死門關拉回來，並且傷勢盡數痊愈的記憶，已經成了費米安此生的夢魘。
　　“夏玉芳小姐，夏玉蘭小姐。費米安伯爵或許只是有些激動而已。請不要過多地責難她。”
　　對費米安所遭受的歷經壹清二楚的艾瑟依拉姆並沒有過多說什麽。
　　相反，如今的費米安，也許就是艾瑟依拉姆所希望見到的。
　　在地球聯合總部壹戰當中，親身為艾瑟依拉姆做出榜樣的尤菲米婭給了艾瑟依拉姆壹個很深刻的印象。
　　薇瑟帝國第壹皇女這個身份在尋常人看來或許是壹個無上的象征。
　　但對於已經掌握了力量的軌道騎士來說，也許就是壹個ALDNOAH反應爐的啟動因子。
　　經歷了紮茲巴魯姆伯爵的叛變，還有那不曾知曉的妹妹偽裝成自己，以艾瑟依拉姆·薇瑟·艾利歐斯亞之名號令所有軌道騎士的變故之後，艾瑟依拉姆覺得自己手中，必須要有著壹支效忠自己的力量存在。
　　而眼前這被雙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費米安，應該就是自己的第壹個目標了。
　　得到雷明凱的指示的雙子，在艾瑟依拉姆開口為費米安辯解之時，也做出了配合她的行動。
　　雙子的目光齊齊地在費米安身上停頓片刻，在費米安被雙子的淩厲目光刺得渾身不安，顫抖不已之際，雙子才收回目光，齊齊地向艾瑟依拉姆行了壹禮後，便再次回到了黑暗當中。
　　“現在，已經沒事了。費米安伯爵。夏玉芳小姐，夏玉蘭小姐，已經不會再對妳做什麽了。”
　　艾瑟依拉姆的安撫，以及雙子的離開，讓費米安意識到了懸在自己頭上的死神鐮刀似乎真的離開了自己。
　　在這個剎那間，費米安竟然有了壹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激動之余，費米安難以自控地朝著艾瑟依拉姆跪下。
　　“感謝！非常感謝！我費米安的生命是殿下所救！艾瑟依拉姆·薇瑟·艾利歐斯亞公主殿下！從今天開始，我費米安將為艾瑟依拉姆公主殿下獻上我的忠誠，我的力量！與艾瑟依拉姆公主殿下為敵的敵人，將是我費米安壹生之敵！！”
　　在艾瑟依拉姆所期待的答案出現的瞬間，艾瑟依拉姆松了口氣之余，也不禁地對雷明凱的手段感到敬畏。
　　本來以為是起航前往地月軌道的阿瓦隆在不經意間虛晃壹槍，從地球聯合總部的視線當中消失，轉向南下，來到這座位於位於太平洋某處的小島上，並讓雙子配合著自己在費米安的面前上演了這壹出戲。
　　費米安向艾瑟依拉姆宣誓效忠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雷明凱和尤菲米婭的耳中。
　　“我的陛下。現在妳滿足了嗎？”
　　雷明凱擡手示意過來匯報情況的雙子可以回去休息後，回過頭看向坐在皇位上的尤菲米婭。
　　“嗯。還好。這樣壹來，艾瑟依拉姆就有了自己的基本盤了。”
　　尤菲米婭點了點頭，表示事態基本都按照自己的設想而發展。
　　“可是，艾瑟依拉姆就算是得到了費米安的效忠，也無法對軌道騎士，乃至於那位假公主造成威脅。”
　　“那又有何妨！接下來的事情，便是由我們布裏塔尼亞帝國來負責！難道說，我的騎士長還會怕了這只有數百萬人口的區區小國嗎？”
　　“不。當然不會！我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