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六章 馬戲團高端業務

　　幾個月後。
　　日期來到了太陽歷4418年末，明年的六月壹號上午八點整，便是公測的準確時間。
　　此時距離公測還有六個月。
　　琥珀市的天氣，逐漸變得寒冷了起來。
　　天空甚至下起了小雪，被風壹刮，雪花落在行人的帽子、圍巾和肩頭上。體溫將雪花融化，成了冰水滲入纖維，讓人忍不住打寒顫。
　　內城區的居民早有準備，防寒用的羊毛大衣、加厚風衣、各種時髦的皮毛手套和帽子、甚至還有鑲嵌著珠寶鉆石的暖水袋等等。
　　“這些年的冬天，是越來越冷了……”
　　陳侖前方的壹張桌子，兩個裹在大衣裏的老頭，正在喝酒閑聊。
　　“聽說城外的莊稼欠收，明年開春的農作物也將受到影響，現在食物普遍漲價，外城區的犯罪率比食物價格漲得還快，唉。”
　　“呵，上周我兒子和摩西遠航的哈代先生吃了頓飯，談了筆生意，恰好說起了這些事……”
　　其中壹個老頭端起精致的酒杯，抿了壹口，搖頭感慨。
　　“現在從紫水晶市、磷灰市和無水芒市壹些產鹽的城市，運送過來的鹽巴，價格基本都翻了數倍……腌漬的魚和肉鹽分不夠，就容易腐敗，再加上現在食物昂貴，城外的難民已經成堆死去。”
　　另壹桌的三位男士聽到談話，也十分感興趣地加入了聊天。
　　“那可有得忙了，屍體不及時處理，可是會導致疫病的！”
　　壹位戴眼鏡的白胖男人喝著酒說。
　　他的壹位同伴，點燃了香煙，補充道：
　　“已經有疫病開始蔓延了，翡翠鎮、冰糯鎮和油豆鎮等周邊城鎮，都出現了瘟疫，那些四散的小村落更是成了該死疫病的溫床……！
　　內城區治安所必須把守好琥珀大橋，不能輕易放任外城區的人進來！否者真是不堪設想……”
　　另壹位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同伴，卻眉頭緊鎖，壹臉厭惡道：
　　“其實琥珀河早就被那群惡心的混種人汙染了，說不定我們每天的飲用水裏，就有他們傳過來的疫病！
　　外城區的人都該死，應該把他們全都趕走！”
　　他的兩位同伴聽了後，顯得有些緊張，但還是勸說道：
　　“應該沒有那麽嚴重……杜米，妳太激動了。”
　　名為杜米的斯文人卻並沒有罷休，他喝了兩口烈酒後，臉上的厭惡之情更甚，開始漲紅了臉罵罵咧咧。甚至直言自己要是參軍，壹定會把那些低等人統統殺光。
　　兩位老頭見狀搖搖頭。
　　其中壹位老頭再次叫侍者，送來幾杯價格不菲的烈酒，然後從懷裏掏出了壹小包不知名的奇怪東西。
　　“別擔心，幾位小夥子……我這正好有壹點防疫藥，分給妳們吃壹點吧。”
　　老頭將小包裝紙打開，裏面是兩塊斷裂的黑色固體，看上去有些粘巴，不怎麽幹凈衛生的樣子。
　　三位男士相視壹眼，旋即紛紛搖頭，誰也不敢接受這種怪異的“藥物”。
　　“放心吧，這是‘黑使者’的信徒，研制出來的防疫藥，妳們可以吃點試試……這年頭，連紅蘋果教會都靠不住，又該信仰哪位存在才能獲得救贖呢。”
　　說話間，這位老頭已經拈起壹塊，塞進了嘴裏，緩緩咀嚼起來。
　　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麽奇怪之處，反而還意猶未盡地砸吧了嘴。
　　三位男士見狀，既擔心瘟疫的事，又想起了新建的黑使者廣場，最後將信將疑地分了點黑色膏狀物進嘴裏。
　　畢竟這段時間興起的“黑使者”，還是挺讓人信服的，畢竟半年前的那次事件，有太多人見證了。
　　“嗯……味道很甜，這是黑糖？”
　　白胖的眼鏡男士嚼了幾下，疑惑道。
　　老頭點點頭，笑呵呵地問：
　　“有沒有感覺身上發熱？”
　　三位男士頓時覺得胸口發悶，額頭有些冒汗，他們開始擔心，這是不是吃了什麽毒藥。
　　“喔喔，不要緊張，這是防疫藥在起作用，加上妳們剛才喝了點酒……發熱是對的，妳們只會感覺身體暖和有力，不會是壞事。”
　　老頭又看向了周圍幾桌的人，幹脆熱情派發起手裏的“防疫藥”。
　　其他客人多少聽見了剛才的聊天，再加上這裏是內城區壹家著名的酒吧，來這裏的幾乎都是些熟面孔，所以沒有太過警惕防備。
　　不壹會兒，就有好幾個中年客人，從老頭這裏拿了點“防疫藥”，當場就服下。
　　他們紛紛表示確實渾身發熱，感覺很好。
　　“年輕人，妳要來點嗎？”
　　老頭看向了陳侖，遞出了手裏的小紙包。
　　“很感謝……”
　　陳侖回應了壹個禮貌的笑。
　　他隨意拿起壹小塊，卻並未放進嘴裏。
　　這玩意他剛才進行過占蔔，服用倒不會有什麽事。
　　現在拿在手裏，經過面板的基本鑒定，確認就是壹種普通的糖塊，只是裏面好像還加了壹些草藥植物。
　　“這位先生，請問您所說的‘黑使者’的信徒，是在哪裏？我也想去采購壹些這種防疫藥……”
　　陳侖端詳著手裏的糖塊，輕笑著問道。
　　他很好奇，究竟是什麽人打著他的名頭，在四處販賣“藥物”牟利。
　　老頭並沒有想太多，直接說了壹個內城區較偏僻的街區門牌號，並解釋道，那是壹間比較老的診所。
　　防疫藥的熱度，最近在圈子裏逐漸升高，不單單是因為瘟疫的局勢嚴峻，也有壹部分原因在於黑使者廣場的竣工，讓更多居民堅定了這壹份信仰。
　　時常會有人到黑使者廣場上，朝噴水池旁的那尊黑翼銅像進行禮拜。
　　陳侖並沒有出面承認過這件事，也不想因此吸引太陽教會和收容所的註意力。畢竟才剛剛“洗白”，就不要再搞事了，老老實實發育壹段時間比較好。
　　而且他哪怕想要充當群眾的信仰，恐怕也有心無力。
　　目前僅僅作為壹位低序列超凡者，容易露餡，到時候造成的弊端，反而更加嚴重。
　　不如就讓這個誤會繼續美妙下去，只要他不承認，那麽太陽教會和收容所也就睜壹只眼閉壹只眼，不會過多理會壹個沒有實際意義的信仰形象。
　　叮當……！
　　這時酒吧的大門被推開，壹股寒氣從外湧了進來。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壹位身形高大的胖子，低著頭走了進來，朝他們露出壹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胖子手裏拎著壹個黑色方形工具袋，裏面冒出來的幾根木棍，似乎能看出是壹個畫架的部分。
　　“諾亞，這裏。”
　　陳侖朝他招招手，旋即又朝兩位老頭告辭。
　　待諾亞走近了，陳侖和他簡單問候壹句，隨後坐下。
　　陳侖原本就是在這裏等他，所以提前讓侍者準備好了比較堅固和大號的椅子，但即便如此，諾亞坐下後，仍舊感覺到些許狹小不適。
　　“我們就隨便坐壹會，然後出發。”
　　陳侖笑著安慰壹句，為諾亞倒了杯酒。
　　“嗯，傑克先生。”
　　諾亞撓了撓頭，端起酒杯壹幹而盡。
　　從幾個月前開始，馬戲團的流動資金就已經告罄。
　　出產的商品售賣出去後，又化作資金投入，現在馬戲團的盤子越來越大，但流動資金卻所剩無幾。
　　為了維持龐大的開銷，陳侖最後決定開始接取委托，從銀龍商會轉接過來的壹些委托。
　　這樣多少能減輕點經濟壓力，也可以給予隊員壹些神秘積累的機會。
　　今天諾亞與自己的委托正好在同壹個地方，於是便約好了壹起過去。
　　方才諾亞在來之前，還順路完成了壹個委托，為壹位富商的母親畫壹幅遺像……聽說刨開手續費，最後到手的金磅足足有20個。
　　‘畫畫原來這麽賺錢……’
　　陳侖感慨。
　　只是他不太明白，諾亞這個銀龍商會的少東家，反過來給自己打工，為什麽還這麽激動。
　　“諾亞，其實扣除的那些手續費，妳也可以拿過來的……畢竟都是壹家人，就不要講究那麽多了。”
　　陳侖喝著熱牛奶，壹本正經說道。
　　諾亞嘿嘿笑了兩聲，知道傑克先生在開玩笑，於是搖搖頭道：
　　“我只是有個身份在那裏，每隔壹段時間拿分紅收益，但實際上並不參與任何家族的生意……
　　以前沒發現，原來親自出去完成顧客的委托，賺取委托金的感覺，如此令人享受。”
　　陳侖莞爾壹笑，這難道就是“富二代打工語錄”嗎？
　　兩人又坐了壹會，陳侖忽然開口道：
　　“諾亞，我們該走了……這裏壹會兒會有騷亂。”
　　諾亞略微壹怔，旋即朝他點點頭，也沒有問為什麽，似乎很信任。
　　兩人起身，徑直走出酒吧門口。
　　壹股涼風迎面吹來，酒吧大門還未關上，便聽見身後傳來了嘈雜的座椅碰撞和驚呼。
　　“喔我的太陽！杜米！妳怎麽了？！”
　　“嘿朋友！快醒醒！！”
　　“可憐的家夥，這是急性疾病發作了嗎？！”
　　嘭！
　　酒吧大門關上。
　　所有的壹切都與陳侖無關了。
　　他擡起腳步便朝前走去，諾亞提著工具袋，緊隨其後。
　　“這只是他的命運，到此為止了。”
　　陳侖微微搖頭，平靜開口述說著這件事。
　　“壹場突如其來的疾病，就要了他的性命……誰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過明天。”
　　說來諷刺，陳侖通過窺命眼觀察到，這位突發惡疾的家夥，名叫杜米，其實並非大陸東部人……這就意味著他的家庭從祖上開始，就是移民過來的外鄉人，或許比他口中的下等人，還要低賤。
　　“走吧，第三大街。”
　　陳侖笑道。
　　“妳去給人畫肖像畫，我去給人占蔔，或許還有訓狗……我們馬戲團的業務，可越來越高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