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這個世界消失了，不過吳秋卻永遠無法忘記這壹刻，因為在那個世界吳秋經歷了很多，同時那也是壹段不堪回首卻又值得珍惜的回憶。
　　睜開雙眼，吳秋發現自己站立與虛空之中。擡眼眺望四周，吳秋看到，看到面前還在燃燒並且沒有死亡的黑鱗蜈蚣。
　　沒想到，吳秋真的沒想到自己在幻境之中的數十年，在這裏，僅僅只是過了幾個瞬間。
　　擡起手，吳秋已經沒有了任何心情，直接用魔力殺死了黑鱗蜈蚣。擡起頭，眺望遠方，吳秋那平靜地雙瞳之中閃耀出了激動的光芒。
　　他感覺到了，真真切切的去感受了露曉的壹生。他的心觸動了，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世界之中，真的有人可以在那樣的生活之中度過數十年。
　　轉身，吳秋消失了，留下在下面壹臉奇怪的露曉和小黑。吳秋要去哪？很簡單，他要回到村子內，去看那個自己也同樣生活了數十年的地窖。
　　這個距離很遠，但對於完全惡魔化的吳秋而言只需要半個時辰就能到達。而當吳秋閃動雙翼，帶著滔天魔氣降臨時，整個村落都跟著被黑霧籠罩。
　　回到村內的人們恐慌的躲在家中。他們不敢出來，因為只要有壹頭強力的魔獸降臨，他們都必死無疑。
　　無視了壹切，吳秋徑直來到了地窖之前。這個村落和幻境之中的壹模壹樣，甚至，連地窖都壹樣。
　　站在地窖口，看著那壹模壹樣的坍塌痕跡，吳秋的雙眼動搖了。在那最深處，那壹面墻壁之上，壹副畫赫然成立與此。
　　相比於吳秋畫的，這幅畫很奇怪，畫工很差，甚至都可以說是亂花。只不過，吳秋還是看到了，看到了這幅畫描繪的壹個夢想，在其中，吳秋看到了壹位少女對於自由的渴望，世界的好奇，以及未知的恐懼。
　　聯想自己，吳秋能想到，想到在這數十年的地窖之內，壹位更加膽小，更加柔弱的少女蹲坐在地窖之內，身處與黑暗之中，面對未知的恐懼，和那內心自由的渴望，卻只能用壹支筆，笨拙的繪畫出自己腦中那荒唐卻又無比向往的世界之景。
　　深吸壹口氣，吳秋轉頭走了，在這壹刻，他做出了壹個決定。
　　很快，吳秋回到了離開時的位置，見到了露曉小黑還有羅爾。只是，此時露曉趴在父親身上，身體顫抖之間不斷的哭泣著。
　　吳秋沒有說什麽，他能看到，羅爾快死了，那蹦碎的骨搶碎片刺入了羅爾身體，將他貫穿。
　　他只是壹個普通人，能活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而在羅爾身下，壹個用鮮血繪制的陣圖赫然成立，只差最後壹筆，這陣法就完成了。
　　看到吳秋回來，羅爾笑了。他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又或者說，他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手中，準備描繪那最後的壹筆。
　　感受到吳秋的到來，露曉起身回頭，壹把直接跪在了吳秋面前。
　　“吳秋大人，求求妳，求求妳救救我爸爸，他快不行了，求求妳，妳讓我做什麽都可以，求求妳了。”
　　聽著耳中的哀求，吳秋沒有說話，旁邊的小黑也沒有。他明白，現在是吳秋下定決心的時候，如果他依然決定曾經的想法，那麽自然會救羅爾，但如果轉變想法，那麽……
　　邁步上前，吳秋來到了羅爾面前。幻境之中，這個父親在那黑暗之中給了自己溫暖，這讓吳秋永遠都無法忘記。吳秋想要救他，但，她更知道最應該做什麽。
　　“我，答應妳，並會保護她壹輩子。”
　　面對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人，吳秋立下了在這個世界的第壹個約定，也是壹個永遠都不會違背的約定。
　　聽到吳秋的承諾，羅爾笑了，可是他發不出聲音，只能看著吳秋流露出了壹絲感激的神色。
　　緊跟著，最後壹筆落下，陣法成型，羅爾也徹底倒下死在了眾人面前。
　　“爸爸！”
　　露曉想要過去，卻被吳秋壹把拽住了。在他們面前，那陣法開始散發紅光，緊跟著，陣法升起血絲，如壹條條爬蟲般爬滿全身，最後全部融入與羅爾血肉之中，將其吞噬，溶解成紅色的血水融入與陣法之中。
　　這壹幕很恐怖，但吳秋和小黑都是見過世面的，所以也沒有驚訝。反觀露曉，當看到這壹幕時，她呆楞楞的看了半天，最後無力的跪在了地上。
　　沒有哭，沒有鬧，就那麽看著，看著那已經什麽都不剩下的陣法之中。過了許久，她終於哭了，只是，沒有嚎啕大哭，只是捂著臉，在那裏痛苦的抽泣著。
　　虛空之中傳來波動，吳秋感受到了，看著那陣法，吳秋能猜到，這應該是某種鏈接的傳送陣，或者是投射影像的陣法。
　　果然，當吳秋想法剛起的幾秒後，陣法閃耀光芒，緊跟著，壹個身影如壹團水霧般飄然而至，不是實體，只是虛影。
　　那是壹個全身紫色，身材瘦長得身影。看著下面跪在地上哭泣的露曉，這人，不，準確來說這生物打開面前的書籍，口中更是喃喃自語，好像在念什麽咒語。
　　壹道道紫色的紋路順著陣法飛出圍繞在露曉身旁。如果是以前，她會很害怕，可現在，無所謂了。
　　當紫色的光芒掃過露曉後，這人影好像也是確認了什麽，看著露曉開口說話了。
　　“安諾維斯亞.露曉，安諾維斯亞王國第三代國王長子安諾維斯亞.羅爾之女，擁有開啟征戰之路的權利。”
　　他的聲音很復雜，像是人，但又像是機器，聽著很清晰卻又感覺很嘈雜。
　　而當確認露曉身份以後，這位神秘人最終開口“我是深淵教團的使徒，擁有開啟征戰之路的權利。那麽，安諾維斯亞.露曉，我現在問妳，是否開啟征戰之路，若開啟征戰之路，將無法中斷，直至死亡或通過考驗。”
　　露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依然跪在地上。吳秋這個時候上前壹步，看著那身影平淡且又嚴肅的開口：“開啟征戰之路，我來替她完成。”
　　深淵使徒看向了吳秋壹眼，不過也只是壹眼便開口：“符合規矩，不過，需要本人同意。”
　　吳秋感覺很奇怪，他感覺這個人好像就知道自己是誰壹樣。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蹲下身，吳秋伸手撫摸著她的頭柔聲開口：“小小。”
　　吳秋沒用多說，他在等，等露曉自己做出決定。
　　“為什麽？為什麽要有征戰之路？為什麽要犧牲我的親人，我……明明不想去奪回什麽的。”
　　終於，露曉開口了，擡起頭，看著吳秋哽咽說到。
　　幫她擦了擦眼淚，吳秋沒有安慰她，但卻很正經的回答道：“因為，妳的父親想要讓妳像壹個真正的人壹般活著，若不爭取，那麽妳們的生活不會有改變。”
　　“也許妳不會去想，但，妳的父親他再也沒有勇氣將妳送回那個地窖之中了。”
　　“可是，可是……”露曉依然不能接受，看著吳秋壹邊哭壹邊開口：“如果爭取的機會是要爸爸的生命，那麽我不想，即使再回到那個地窖，未來都要過那樣的生活，我也無所謂。”
　　“我沒關系的，只要和家人在壹起，我都沒關系的，可是爸爸為什麽要……”
　　“因為他無法接受。”吳秋打斷了露曉的話。看著露曉，吳秋能想到幻境之中的壹切，甚至比起露曉，他能感受到的更多。
　　“小小，妳知道嗎？妳的存在對於他們而言，是累贅，是不應該存在的。”
　　露曉瞳孔微微壹縮。
　　“我……是不應該存在的。”
　　看著吳秋，她仿若失了魂壹般。這個時候旁邊的小黑開口了。
　　語氣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說道：“那個，老大呀，小小很可愛，我很喜歡，怎麽能說是累贅呢。”
　　表面這麽說，背地裏卻小聲開口：“我說大哥啊，咱要不要這樣，妳這語氣轉的也太快了。再說了，妳也不能直說啊，委婉點啊，妳這樣說很傷人心的。”
　　吳秋沒理他，他知道露曉肯定很清楚。他的父母帶著他，不僅僅要付出生命的危險，還要將本就不多的食物分給她。
　　而露曉，說難聽點只會哭便什麽都不會了。
　　“我……知道的，所以，該去死的難道不應該是我嗎？”
　　“但現在妳的父親已經死了，所以，妳想要辜負他所做的壹切嗎？”
　　吳秋看著露曉，直視著她，聲音嚴肅的開口。而露曉，面對吳秋的問題抿了抿嘴，最後含著眼淚搖了搖頭。
　　“竟然這樣……”
　　吳秋對她伸出手“那麽公主殿下，我們該走了，後面的路，需要妳跟我壹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