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人心為武器

　　“不，不對，妳們這個猜測很有問題。”
　　友人皺了皺眉：“如果是這樣的話，幕府那邊大可不用頒布什麽選拔征調令，直接用類似於內部整頓這樣的借口，應該就能夠讓他們乖乖就範吧。”
　　“就算不是所有人都會聽話，但只要分化拉攏，到最後獲勝的肯定是幕府。”
　　再大的家族勢力，無論是多大規模的私軍，也不敢和幕府掰手腕，頂多是在同級別的大家互相打壓爭權奪勢的時候用用。
　　因為他們知道，那位統禦天光的存在不是凡人能夠匹敵的。
　　“這確實存在疑點。”
　　萬葉贊同自己好友的想法：“這樣大張旗鼓的做法，並且很可能是無意義的大張旗鼓，不符合這種擁有多個智囊團的統治階級。”
　　如果說是單壹的軍師或許會犯下錯誤，但是對於智囊團這種存在來說，沒有雞蛋裏面挑骨頭就已經是看在大家同為高智商人群的份上了。
　　對於那些有實地經驗，並且在某壹道上有著獨到見解的人來說，多重審核反復檢查之下，想要犯什麽大錯實在是太難了。
　　“不，按照這個說法的話，流浪武士應該還是存在的，沒錯吧。”
　　“嗯，但如果大部分的家夥都是以那種私軍形式存在的話，真正的流浪武士應該會少壹些。”
　　顧三秋點了點頭：“懂了，那個什麽選拔征調令什麽時候開始。”
　　“說穿了就是另壹個類型的比武，聽說天領奉行那邊已經選好地方了，頂多就是這兩三天的時間。”
　　萬葉看向了顧三秋：“妳有什麽想法？”
　　“不，從目前上來看這只是壹個猜測，具體的還是要等到宣布具體規則的時候。”
　　顧三秋起身：“做好心理準備，這壹次的選拔征調令，不出意外的話會讓妳們很失望。”
　　兩人目送顧三秋走出龍海道館，友人轉頭看向了萬葉。
　　“龍海那家夥是什麽意思？”
　　“不，我也沒有頭緒，這家夥最後那兩句話實在是有些模糊，判斷不出來具體的信息。”
　　萬葉擡頭看向天空：“不過有壹點我還是聽懂了，這次，很可能會讓我們看到壹些不太好的東西。”
　　……
　　“嘿，老大，妳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
　　荒瀧壹鬥興沖沖地跑了過來，然後在顧三秋面前緊急剎車立正站好。
　　“過來，有事請交代妳。”
　　來到壹個稍微隱秘的地方，顧三秋拿出了壹個錢袋遞給荒瀧壹鬥。
　　“這是預支給妳們幾個的工資，收好了。”
　　“只是發個工資而已，老大沒必要這麽謹慎吧。”
　　荒瀧壹鬥納悶地打開了錢袋：“難道裏面有什麽……喔！”
　　打開錢袋，五光十色，甚至是璀璨耀眼的多種光芒讓荒瀧壹鬥的大腦陷入了死機狀態。
　　“寶，寶，寶寶石！”
　　“小聲點。”
　　“哦哦好的。”
　　荒瀧壹鬥慌忙將錢袋塞進了衣服裏面，然後壹直手牢牢地放在了那個位置，猶如進入護崽狀態的老母雞。
　　“老大，妳這是搶了哪個大家族的寶庫麽？”
　　“搶？這點錢還不至於讓我用搶的。”
　　顧三秋凝視荒瀧壹鬥：“這幾天城裏的風波，妳應該聽說了吧。”
　　“現在，我給妳最後的指示。”
　　“第壹，如果我做了什麽出格的舉動，壹定不要過來，絕對絕對不要沖過來，這是荒瀧派老大的命令。”
　　“第二，如果出事了，遭人為難了，這壹袋寶石就是妳們的資金，帶著這些東西悄悄去木漏茶室，會有人給妳安排好的。”
　　“老大，妳要去做什麽？”
　　荒瀧壹鬥氣血上湧：“不行，荒瀧派的大家壹定要共存亡！這錢我不要了！”
　　“閉嘴。”
　　顧三秋冷聲道：“不是共存亡，我是命令妳好好活下去。”
　　“妳是荒瀧派的前任老大，是現在荒瀧派的大哥，妳有需要保護的人，有自己的責任，不要隨便就把自己的性命交出去！”
　　看著被自己訓斥得有些懵，甚至露出了壹絲難過神色的荒瀧壹鬥，顧三秋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壹個還算溫和的笑容。
　　這個高大的鬼族男子，何嘗不是壹個懵懂的少年，多少人都被他的體格和外貌欺騙了。
　　“記住了，保住荒瀧派，保住珍視的壹切，但是有壹點妳小子給我記好了。”
　　顧三秋戳了戳荒瀧壹鬥的胸膛：“別找新的老大了，等我回來，還是荒瀧派的老大。”
　　“老大，難道說妳要去那裏？”
　　荒瀧壹鬥指了指天守閣的方向。
　　“差不多吧，我說的都記住了沒？”
　　“記住了。”
　　“很好，回去吧。”
　　該做的準備，能想到的東西他都已經弄得差不多了。
　　接下來，就等著強沖天守閣的副本開啟的時候了。
　　“來吧，讓少爺我見識壹下，咱和傳說中的執政之神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
　　“很熱鬧啊。”
　　“當然熱鬧，除了壹些祭典之外，這可是能夠賺到額外收入的好機會。”
　　三人相當淡定地看著幕府工作人員忙來忙去，壹點都沒有即將搞事的反派人員的自覺。
　　“不過，妳們確定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麽？”
　　“當然。”
　　萬葉也低聲道：“來之前是沒有這種感覺的，但是站在這裏之後，這種感覺非常強烈。”
　　“好了，各位過來參加選拔征調令的武士，現在，我來為妳們宣布這壹項政策的詳細規則。”
　　“首先，妳們期待的好生活，還有部分人所期待的神之眼的合法擁有權，這些好處並不是無限發放的。”
　　“嘿，正戲來了。”
　　友人笑了壹聲。
　　“而且，這裏還有壹條，如果妳們在選拔當中失敗的話，可以通過為幕府效力，在立下壹定功勞之後也能夠接觸到那些獎勵。”
　　“接下來是最後壹條。”
　　宣布政策的人嘴角壹掀。
　　“爾等前來參與此次選拔，就代表妳們認可了幕府的政策，就算是中途放棄，也需要為幕府工作，不能再回到之前流浪武士的生活當中去。”
　　“如今的稻妻處於戰爭時期，壹切都要按照戰時法令進行，爾等身負武力，就應該為了稻妻貢獻自己的力量！”
　　“野外依舊是稻妻的統治之地，就算是匪類，也應該臣服！”
　　轟！
　　眾人嘩然，而萬葉和友人的臉色也是劇變，顯然被最後那幾句話的份量給震驚到了。
　　“狗屁的選拔征調，這是強制征調！所謂的戰時法令分明就是他們玩陰招的借口！”
　　友人咬牙：“說什麽不能退出，明擺著就是要把我們全都收編！”
　　“除開匪類？嘿，好壹個威脅，這是再說不聽話的全都是賊匪，以後就不是流浪的生活了，而是逃亡！”
　　萬葉扭頭，看到已經有脾氣不怎麽好的武士選擇了離開。
　　“不過，現在離開，應該也不是壹個好選擇吧，大概率會死。”
　　“沒錯。”
　　顧三秋看向了壹些神色平淡，混雜在人群當中的武士。
　　有些家夥，開始發力了。
　　“我覺得很有道理啊，技不如人甘拜下風，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
　　“對啊，而且為了幕府工作，應該要比野外吃糠咽菜的生活好多了，這個可以答應。”
　　“嘿嘿，說不定以後還能夠娶到媳婦，從此之後就是稻妻的體面人了，就如同那個叫做龍海玄澤的家夥壹樣。”
　　……
　　“呵呵，當真是有趣，還真把我當做冤大頭宣傳了。”
　　天領奉行怎麽可能將他用鬼祟之物換取財富的情報泄露出去，他們就是要營造出壹種“歸化”之後的福利呈現在世人面前！
　　“混蛋！”
　　萬葉也懂了：“那些私軍，他們頭上的壹部分大家族和幕府聯手了，有他們在武士群裏煽風點火，肯定有不少人會心生遲疑，甚至是完全倒向另外那邊！”
　　“不止如此。”
　　顧三秋看向了壹邊賣小吃的老人。
　　“老伯，妳覺得那位大人說的有道理麽？”
　　“當然有道理啊，學武除了強身健體，難道不就是為了保家衛國麽，現在天領奉行的大人們給了這樣的機會，難道不應該珍惜？”
　　老人看顧三秋幾人都帶著刀，當即語重心長地說道。
　　“不要怪老伯我話多啊，妳們還年輕，是能夠建功立業的好年紀，不要等到老無所依之後，才覺得年輕的時候做的事有多不好，該為自己考慮了。”
　　“謝謝老伯，我們會認真考慮的。”
　　顧三秋笑了笑，然後帶著萬葉和友人來到了壹旁。
　　“懂了？”
　　“懂了。”
　　兩人沈重地點了點頭。
　　“人心為武器，來到稻妻城的那些誌同道合的人可能是所謂的叛徒，而這些故意放進來的小攤小販同樣也是。”
　　“剛才妳說的那些，相信在其他地方也會發生，如果不是心誌堅定之輩，很可能會被說動。”
　　“他們，都是武器，以人心為弓，精神為箭，射穿的是壹道道代表著理性和清醒的屏障。”
　　“幕府的人在用這樣的方式模糊剛才的政策，用人心的力量混淆其他人的判斷能力，企圖用人心的愚昧和對信息的壹知半解將壹切掩蓋。”
　　“到最後，接受了愚昧觀點的人越來越多，就算是心智再怎麽堅定又有什麽作用呢。”
　　“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們才是最大的異類，以前他們都是武士，但是那個時候愚昧會下意識的排斥清醒，甚至想要將其同化。”
　　“這已經不是所謂的陣營問題了，這是精神上的攻擊和傾覆！”
　　友人面色沈重：“而在此之後，大家族依舊是大家族，麾下的私軍也能夠保留下來，甚至互相配合之下權勢更進壹步。”
　　“而付出代價的，只有那些無依無靠，只是因為某些原因而不得不流浪的普通人！”
　　“私軍才有多少，數量真正多的是普通人，但那些存在正是想要通過萬千普通人的屍骸，為他們權勢更進壹步打下基礎。”
　　“幕府看似只是壹個推手，但最後也是最大的獲益者也是他，因為無人膽敢反抗！”
　　“死亡？或許死亡才是最輕松的歸宿。”
　　“他們，才是會被犧牲，作為這壹次愚昧祭典的祭品和火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