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羽毛

　　人之所以能夠看到，是因為物體的反射光進入視網膜，在通過視網膜上密集的神經傳遞信號給大腦，因此單純的註視是沒有力量傳遞，但如果附加上情緒的話，那就不同了，這已經牽涉到意誌的方面。
　　剛才他分明感覺到了敵意，才下意識的轉過頭。
　　“沒想到這裏也有流浪者！”羅遠看著遠處的幾個小點，他心中暗道，隨即便收回目光。
　　在野外，這樣的敵意，他早就司空見慣，也絲毫不以為意。那些流浪者對於任何的陌生人闖入，都表現的極為謹慎和防備，這已經是他們的本能。
　　他快步前進，心中隱隱有些急迫，他已經隱約能感覺到巨蜥和金剛所散發的氣息。
　　不過氣息似乎有些變化，好似更加的壓抑，也更加晦澀，讓他不禁有些驚疑不定。
　　約莫走了數公裏，七轉八折之後，眼前出現了壹座山谷，和外面陽光普照，植物稀疏的戈壁相比，這裏恍若另壹個世界。山谷內部植物繁盛，光線幽暗，谷底下壹條兩米來寬小小的溪流，汩汩流淌，使得空氣都帶著壹絲水潤的氣息。
　　各種奇花異草，怪樹老藤，在這裏生機勃勃，很難想象這裏竟然靠近植物荒漠的重建區。
　　到了此地時，巨蜥和金剛的痕跡已經非常明顯了，地面不時的可以看到各種巨型腳印，不過巨蜥的腳印似乎大了壹圈。
　　羅遠停下來，仔細打量著這個直徑近乎壹米的巨大腳印，神色有些驚訝。
　　以前巨蜥的腳印雖然也大，卻也沒大到這種程度，最多也就半米，這已經看起來是很驚人了，比某些酒店大廳的石柱，都不遑多讓，至於那壹米的腳印，恐怕就算在白堊紀，也沒有多少恐龍能夠相比了。
　　他神色變幻，如今唯壹的解釋就是巨蜥已經進化了。
　　他突然拍了拍腦袋，想要查看巨蜥的情況，還不簡單，他念頭壹動，打開屬性面板，這段時間，他生活安寧恬淡，遠離戰爭，壹直都沒怎麽關註巨蜥的情況，直到此時要用到時，才想了起來。
　　果然……
　　“戰獸：龍蜥；”
　　“等級：3級（淡綠級）；”
　　屬性
　　力量：21
　　敏捷：16
　　體質：19
　　智力：7
　　感知：6
　　意誌：12
　　經驗：1620/9600
　　技能：撲咬精通：12，撕扯：13；撞擊：11；尾擊精通：15；野外生存：18，察言觀色：8；吐息：15
　　天賦能力：危險直覺，火焰吐息，快速恢復
　　狀態：精英
　　忠誠度：72（低於50隨時都會叛變或者逃跑，滿值100）
　　未分配屬性點：0
　　未分配技能點：0
　　沒想到壹段時間不見，巨蜥竟然悄無聲息的進階到淡綠級，甚至連名字也發生了變化。
　　羅遠眉頭緊鎖，心中不知該是驚還是喜，巨蜥的力量，體質以及感知各增加了壹點，增長更驚人的是卻是智慧，竟壹躍變成了七點，整整提高了三點之多。
　　這是變異獸進化的趨勢嗎，越來越強壯，越來越聰明，羅遠突然發現，已經不能用野獸來形容那些高等變異獸了。
　　從巨蜥的形體來看，巨蜥的原型不過只是壹條蜥蜴，用進化論來說，它只是低級的爬行動物，智慧程度不說包括人類在內的靈長類，光那些哺乳動物就已經被完全碾壓。
　　但就是這麽壹種低級生物，壹升到淡綠級，智慧程度就已經到了七點，堪比三四歲的小孩，而更高級的哺乳動物，變化恐怕就更加驚人了。
　　這時地面突然微微震動，如汽笛壹般的巨大的吼聲，遙遙的傳來，空氣都在共振。
　　“來了！”
　　壹股羅遠熟悉的氣息，飛快的朝羅遠靠近。
　　山谷頓時雞飛狗跳，灌木樹叢壹陣劇烈騷動，無數變異獸狼奔豬突，仿佛大難臨頭般，亡命般落荒而逃。
　　伴隨著壹連串樹木撞塌的聲音，密集的樹林硬生生的被撞開了壹條三四米寬的巨大通道，隨即壹頭龐大的兇獸突的露了出來。
　　這是壹頭體型驚人的蜥蜴，渾身綠色鱗片散發著油亮而又瑩潤的光澤，仿佛披著壹層翠綠色的寶石，碩大的頭顱上面幾乎沒有壹絲的血肉，除了壹層暗灰色的表皮之外，完全是由外骨骼組成，看上去猙獰而又恐怖。
　　這是壹頭高約十米，長近乎十五米的巨蜥，人類在它身前，就算舉起手來，也不到夠不到它的膝蓋。
　　但那小山般的身體，卻沒有絲毫的臃腫感和累贅感，仿佛壹座精雕細琢的藝術品，即便那猙獰的頭顱，也帶著壹種奇特的美感，讓人過目難忘。
　　巨蜥看到羅遠，神色變化，突然加快速度，強烈的狂風和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重達數十噸的體重，每壹步都重重的踏在地面，那引發地面強烈震感，讓旁邊的溪水都劇烈跳動。
　　普通人遇到這樣的事情，恐怕早已經嚇得心神崩潰，動彈不得，能轉身就逃，已經算是意誌強悍了，不過羅遠經歷多了這樣的場面，已經有些免疫了。
　　然而這次卻有些不同，他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那是以前的巨蜥所從沒有過的，他下意識的握向刀柄，全身隱隱發力，做好最壞的準備，隨後他心中飛快的掃了忠誠度壹眼。
　　他心中壹松。
　　“忠誠度：72。”
　　“還好還在安全線上！”
　　念頭剛剛轉過，巨蜥在離他四五米處，停了下來，沒有引起任何多余的動靜，表現出和它體型完全不相稱的輕盈，看的羅遠神色驚異，這種表現，已經超乎他的想象。
　　心中暗自戒備，隨即就看到壹個幾乎小圓桌大小的頭顱低了下來，在他胸口親昵蹭了蹭，口中發出歡悅的輕鳴。
　　羅遠終於徹底放松下來，感覺背上已經有些涼意，不知不覺竟生出了絲冷汗。不得不說，如今進化的巨蜥，已經給了他巨大的壓力，在某種程度上已經不在綠色等級之下。
　　因為巨蜥的屬性完全克制羅遠。
　　羅遠為什麽強大，恐怖的刀術，驚人的意誌，強大的身體，這些只是其中之壹，在他心中，最大的原因是敏捷。
　　這是壹種極為奇特的屬性，每壹次升級都讓人印象深刻，可以說，在羅遠心中幾乎所有的屬性升級，都是為更好的發揮敏捷屬性服務。
　　因為它似乎能讓人進入時間的維度。
　　別人的壹秒，在如今的他眼中幾乎相當於7.5秒，世界在他眼裏變慢了，當然並不是世界變慢，而是他進入了不同的時間維度。
　　人類毫無意義的壹秒，人類也許才剛剛轉過壹個念頭，還未成型。然而對於某些細菌來說就是壹生，從分裂，掠食，生長，成熟，繁衍。
　　如果細菌有思維，那壹秒對它來說，就是繽紛多彩的壹生。
　　這是時間維度不同的真實寫照。
　　然而巨蜥的敏捷比羅遠還強，已經達到驚人的16點，如果是以前，羅遠還能夠壓制，畢竟巨蜥雖然敏捷比羅遠還要強壹分，但因為智力的原因，根本沒辦法發揮。
　　16點的敏捷，它最多也就發揮各13點的樣子，如果是直線距離還好壹點，還能橫沖直撞，若是換成小範圍的挪移，那就不行了，以它可憐的腦容量，腦子根本反應不過來。
　　智力的原因，讓它看上去並沒顯得什麽特別強大，似乎和普通的變異獸也沒多少差距，和羅遠光光15點的敏捷就能殺死綠色等級巨獸的驚人表現，實在差的太遠。
　　但如今，隨著智力的跳躍似的提升，讓它仿佛換了個新的處理器，最弱的短板被彌補，它實力頓時暴漲，此時連羅遠也想象不到，它到底到了什麽程度，但至少，對於淡綠等級的變異獸來說，它已經是無敵的。
　　……
　　金剛也緊隨後而來，兩者巨獸似乎棲息在壹起，不過如今的金剛好像已經完全被巨蜥壓服了，畏畏縮縮的躲在角落，根本不敢靠近巨蜥，只是眼巴巴的看著羅遠，壹臉的可憐相。
　　讓羅遠哭笑不得是，二十幾天沒見，金剛的忠誠度竟然暴漲了，壹躍超過了巨蜥，已經到了82點。
　　果然幸福也是比較出來，看來這段時間，金剛沒少受到巨蜥的虐待。
　　羅遠和巨蜥交流了壹會“感情”，消去這段時間不見的疏離感，他是個實用主義者，既然巨蜥的價值大大提升，自然也就不能用以前無所謂的態度來對待了，懷柔是必要的手段。
　　他在山谷待了幾個小時，並隨著巨蜥“視察”了它的領地。他能感覺到，這期間巨蜥似乎很興奮，有種小孩取得成績，就迫不及待向家長炫耀的自豪感。
　　他心中壹動，順著就誇獎了幾句，巨蜥的忠誠度，果然立馬提升了兩點。
　　巨蜥不懂人類的語言，但長時間的血淚的教訓，除了對壹些特定的命令外，它對主人的心情變化，也已經有了自己的體悟，並在壓力下自學成才，獲得察言觀色的能力。在它眼裏，主人嘴角扯動，臉上出現褶皺，那就代表它做對的，如果沒有任何表情，甚至臉型都拉長變黑了，那就代表它做錯了。這時候，最好的表現就是老實的趴在地上，並發出嗚咽的聲音。
　　直到天色漸黑，羅遠才在巨蜥“依依不舍”和金剛“可憐兮兮”眼神中，轉身離開。
　　……
　　羅遠壹路緊趕慢趕，走到漠土城的時候，已經是十壹點多了。
　　盡管城門早已經關了，漠土城的守衛早已經認識羅遠，而且在他出去，專門做了備案，見羅遠過來，通話器向上級匯報情況後，便打開城門。
　　漠土城大多數時候，都是空空蕩蕩的，沒有多少人氣，幾乎讓人感覺是做空城，只有兩個時刻，才能感覺到壹座城市的喧鬧。
　　壹是早上八點以前，而另壹時間段則是現在。
　　此時正是下班高峰期，街道上人潮湧動，到處都是穿著工作服的工人。
　　壹些小攤小販，也趁著這段難得的時間，在兩旁擺上各種地攤，做些小生意改善生活，他們大都穿著工作服，顯然也是剛剛下班的工人。地攤上的東西很少，除了各種肉食，蔬菜，小吃等食物，還有些自制的生活用品。
　　材料都是就地取材，大都是木料，也有壹些是骨骼，皮毛。
　　比如各種真皮縫制的小包，異獸爪子磨成的匕首，還有自制的板凳，木桶以及碗筷等日用品，五花八門，讓人眼花繚亂。
　　叫賣聲，還價聲，爭執聲，不絕於耳，讓整條街道都喧鬧不已。
　　讓人恍然間，感覺自己似乎不在末世，而是在喧鬧的農貿市場。
　　“三十塊錢糧票，這也太貴，簡直搶錢啊，這羽毛，我要不是看它漂亮，壹塊錢我都不要。”壹個傳入羅遠的耳中。
　　“愛買不買，它就值這個價，這可是我在戰場上的戰利品，整整半個營都死了，就落下幾根羽毛，少壹塊我都不賣。”壹個沈悶的聲音說道。
　　“原來妳是因傷退伍士兵，剛才是我失禮了，不過也不值這個價，這根羽毛只能當裝飾品，如果賣個皮毛回收站，最多給妳壹毛錢。五塊錢，我已經是最有誠意了，我相信沒人比我更高了。”聽到對方是傷殘士兵，說話的人語氣頓時客氣了壹些。
　　“30塊，這是我拿命換來的，少了壹塊都不賣。”賣主說道，聲音不含絲毫的情緒。
　　羅遠心中不由有些好奇，信步走了過去。
　　攤主是個魁梧的中年，左腳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壹個義肢，他面無表情，嘴角嘴角緊抿，顯然是個固執已見的人，壹開口就不在松動，任由對方磨。
　　他收回目光，看向攤位上的那根羽毛。
　　只是壹看，他臉色微微有些驚異，這根羽毛大約有兩米多長，接近驚人的三米。他見過比它還要長壹些的羽毛，但那是尾翎，或者是刀翎（翅膀的羽毛），而這根看它的形態僅僅只是壹根普通的羽毛，可能是腹部，也可能是背部，這類的羽毛，大都相對短小，和刀翎相比，有著三四倍的差距。
　　他可以想象，這根羽毛的主人是何止的龐然大物。
　　除了中間黑色的硬管支撐物，羽毛整體呈現出淡青色，非常純粹，在昏暗的路燈下，散發著瑩瑩的光輝，若是眼神敏銳，甚至還能看到細弱的光輝激發流轉，壹看就不凡。若是末世前，光光這種觀賞價值，這根羽毛就是天價，但如今雖然周圍看的不少，但感興趣的卻是少之又少。
　　買主不甘心的又討價還價了幾次，嘴皮都磨破了，對方卻死咬這個價格不放，最終只能無奈放棄。
　　這根羽毛，他太喜歡了，癡迷不已，這種帶著異象的羽毛，肯定這是高等變異獸留下的羽毛，實在太難得了，但對方要的價格實在太高了，完全不值這個價。30元糧票，可以供壹個成年人壹個月食用，就算對他這個高級技工來說，也是壹筆需要好好考慮的巨款。
　　“能讓我看看嗎？”正當他轉身離開，打算眼不見為凈，壹個聲音忽然從耳邊傳來，他腳步頓時又停了下來。
　　“隨便看！”退伍兵說道。
　　羅遠伸手拿起羽毛，又悄無聲息的使了個鑒定術，眼睛不由壹亮。
　　之前那個買主見羅遠輕松的提起羽毛，隨意的墊了墊，仿佛輕若無物，他臉色微微有些變色，也許別人不知道，但他剛才就提過壹次，雖然提起來了，卻已使勁了全力，這跟羽毛重量起碼有壹百斤左右。
　　“多少錢！”羅遠輕輕放下，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
　　“30元！”
　　“我要了，不過現在沒帶錢，妳需要到我家裏去取。”羅遠說道，這裏很少有花費的地方，因此，他基本都不怎麽帶錢。
　　退伍兵看了羅遠壹眼，有些遲疑，如果是普通人，他早就答應了，作為壹個和死亡打過滾的老兵，實力和膽量都不差，哪怕已經瘸了壹條腿，普通人也休想幹的過的他。但對方明顯不是什麽普通人，光光輕而易舉就提起羽毛，就已經表明，對方力量極大。
　　不過末世法律嚴酷，很少發生惡性事件，他也不怎麽擔心，僅僅沈默了壹會，便點了點頭。
　　“等等，等等！冒昧的問壹句，妳買這根羽毛是做什麽的？”見自己的心愛之物，被對方高價買下，之前的買主，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裝飾，妳不覺得很漂亮嗎？”羅遠道。
　　之前的買主，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等回過神來，兩人已經走遠，只有那羽毛散發的熒光，隨著對方手臂擺動，劃過壹道道若有若無的美麗氤氳，他心中不禁有些恍然若失。
　　……
　　等付了錢之後，羅遠把這根羽毛輕手輕腳的搬到臥室，臥室沒有開燈，壹片黑暗。
　　此時羽毛散發的微光成了唯壹的光源。
　　羅遠發現這並不是反射光，而是真正的發光，只有羅遠才知道，這是某種力量自然激發後的表象。
　　這樣的寶物，自然不是用來裝飾，那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這種寶貴的材料，可遇不可求，有了這份高級材料，他身上的衣物，終於可以再次升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