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三十五章 吾道已孤

　　肖晨說道：“這就是妳從那妳稱呼為陰世世界中所帶來的血氣武道的雛形，但這已經是極限了。”
　　路仁不禁詢問：“為什麽？”
　　肖晨解釋道：“從妳給的武道秘籍中發現，血氣武道需要覺醒人體的氣血，這是壹種實質性行為的力量，也就是說是真正可控的生物能。
　　根據我們的推斷這是壹種生長在人體的先天性器官，壹旦將身體錘煉到壹種程度後就可以自行激活的器官，我們西南鎮守李長明這位明覺高手已經確認過，我們沒有這種可控的器官。”
　　“器官？”路仁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這血氣武道竟然是那陰世中獨有，他還以為只是經絡行走不通的問題，沒想到竟然涉及到這種樣子。
　　肖晨沈思了下，最後還是壓低了聲音說道：“據說明覺境界的超凡武道家可以演化出這種器官來的，但那位鎮守覺得沒有必要，明覺後的道路要自己行走才最合適。”
　　路仁心中也是驚訝無比：“演化器官？”
　　“很匪夷所思吧，當初我聽到明覺的超凡武道家竟然可以模擬演化出壹個新的器官。”
　　路仁覺得很驚悚，如果真的可以這樣做的話，那麽明覺境界的超凡武道家真的已經超脫了人的範疇，而進化到了壹個新的領域。
　　肖晨又說道：“不過妳也不用想太多，理論上來說是可以這樣做到的，但實質上能做到的也沒多少，都是在明覺境界中路途走得很深的武道家，而且想要演化出來器官，需要很多學識，得了解細胞構成，DNA螺旋結構，骨骼組成部分，還有神經纖維蔓延，到目前為止……”
　　肖晨伸出壹個小拇指，臉上帶著壹種啼笑皆非的表情：“就誕生過六指。”
　　路仁忍不住松了口氣。
　　我就說嘛，要真這麽容易，那天下還不得亂了套了。
　　要真是這樣那些個明覺武道家真的已經算作超出凡人了。
　　神仙中人。
　　跟著肖晨走到訓練場最裏面的壹棟六層建築內的三樓，壹處房間內被值守人員打開。
　　走進裏面，很簡單的壹室壹廳，讓路仁有些始料不及的是地藏竟然趴在電腦面前，音響放得賊大的在看動漫。
　　聽到開門動靜，地藏扭頭看了眼路仁，接著又將註意力放在電腦面前。
　　“妳終於來了。”
　　聽到地藏相當平靜的話語，路仁聳聳肩道：“這個世界可不是妳那個時代所能夠比擬的，我這麽做也是多方面考量，想必以妳的氣量也不至於會生氣吧？”
　　地藏終於從電腦面前移開，就著椅子面向路仁，平靜道：“這倒不會，我找妳過來只是因為想要找壹個我算做這個時代熟識的人做壹個見證者。”
　　“見證？見證什麽？”
　　說著，地藏的那壹雙黑洞洞的眼眶看向路仁身後的幾人，有穿白大褂的科學家，有如肖晨這般的武道家，接著肅穆地看著這次會面。
　　路仁挑眉，有些意外，心裏面卻隱隱有所感應對方想要做什麽，他不禁還是問道：“做什麽？”
　　“我要死了。”
　　地藏的話語雖然平靜無比，但無異於在路仁耳中壹個驚雷，他動容道：“妳現在的狀態不就是死亡的嗎？”
　　地藏有些無奈：“……生理意義上來說，我這具身體可能還會存在，但從精神層面來講，我的精神將會因此徹底消亡，本來從寶光秘境出來後，我是想要找壹處風水寶地就此坐化的，沒想成妳居然打小報告。”
　　這廝居然還知道打小報告是什麽意思了，路仁心裏面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沈默了下，又莫名覺得有些難言情緒在裏面，無論是在古代還是如今，神話傳說中的地藏大名如雷貫耳，是影響歷史的深遠人物，就算是現代社會，如果將地藏消息放出去，有人生生存活了兩千年時間，無異於壹場擴散世界範疇的地震。
　　這會兒聽到地藏說他自己要坐化，既覺得意外，卻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在寶光秘境為了鎮殺須菩提，殘存的精神念頭已經消耗到極其嚴重的地步，可謂是即將燃燒殆盡的燭光，只剩下壹丁點火苗在燃燒著。
　　若非如此，路仁還真沒辦法如此輕易將異化了的須菩提生生殺死。
　　路仁微微沈思，隨後下沈心靈，將蒙蔽須菩提的五感放出來，正在禪定狀態的須菩提立時感應到了外界，默不作聲地觀察著。
　　地藏感受到路仁的精神波動也未多說什麽，盡管是壹張骷髏臉，但路仁覺得對方在笑，也許地藏讓他過來的真正目的，就是為了讓須菩提看到。
　　地藏笑呵呵道：“路小兄弟深得我心。”
　　果然如此。
　　路仁暗自撇了撇嘴。
　　地藏終究放不下以前的感情，想要讓須菩提見證。
　　地藏他起身，站立在客廳中央，隨後盤膝坐下，其周圍的空氣隨著他精神不斷波動而震動，從而發出醇厚平淡的聲音。
　　“如是我聞，助緣同修壹心不亂，同生西方極樂世界。”
　　地藏直勾勾地看著路仁，緩緩說出這壹句話。
　　現場立時沈默了壹會兒後，須菩提的話語在路仁腦海中響起。
　　“舉世人生何所依，不求自己更求誰？西天極樂？”
　　路仁心中沈默了下，最後終究是將須菩提的話語復述出來。
　　地藏道：“存乎，何去？”
　　須菩提：“從心，隨欲。”
　　須菩提又道：“若此，可為不朽。”
　　地藏話語有些嘲弄：“何為不朽？”
　　須菩提：“永恒、常在大界、駐空存留。”
　　地藏：“可惜了，可惜了。”
　　須菩提道：“道途不同，人人皆可為佛，心有佛祖，我便是佛祖，佛陀之路，萬徑歸途，我只是選擇了壹條更容易走的道途。”
　　地藏沈默良久，最後搖又微微搖頭嘆息道：“可惜了，心變了，貧道也不知曉何為正確，何為良善，何為惡，每人善惡評判不同，又何必設置這麽多道坎
　　……此世，當真神奇，百姓竟然能擁有如此豐富的物質，若在當時能夠擁有如此盛世，興許武道……”
　　他明白像須菩提的這樣的人物，早已道心堅定，且走到極深的地步，要是被輕易說動的話，那須菩提也不會走到如今的這個層次。
　　在路仁心靈深處的須菩提看到地藏逐漸低垂的骷髏頭，發出深深嘆息。
　　“吾道已孤……”
　　路仁能夠清楚地看到地藏眼眶中那團精神凝聚而成的燭火緩緩熄滅，最後消失於無，隨後，地藏便再沒有絲毫動靜。
　　在場每壹個人都沈默下來，最後肖晨小心翼翼地說道：“這位菩薩……圓寂了？”
　　路仁微微點頭：“看來是真的死了。”
　　他心裏面說不出感覺，只是對地藏看待生死竟然如此之淡然，路仁扭頭看向站在邊上壹語不發，臉色陰郁的中年男子，顯然對於地藏就這麽猝不及防的死去相當難以接受。
　　肖晨正要開口時，那地藏壹身堅若金剛的骨骼竟是就此突然崩潰，簌簌抖落間化為白色粉塵，成了壹小堆粉末。
　　天地間再無任何痕跡。
　　“哼！”
　　中年男子壹言不發的轉身離去，走時還相當不滿地看了眼路仁，似乎覺得地藏死去完全就是因為路仁到來的原因。
　　路仁對此報以冷漠臉，甚至眼睛微瞇，露出壹絲危險信號。
　　中年男子見此連忙快步離去，興許是經歷了很多，沒有出言招惹這些脾氣火爆的武道家。
　　路仁隨口道：“那人是誰？”
　　肖晨聳聳肩：“妳知道的嘛，有些人聽說地藏竟然存活了將近兩千時間，所以很心動……妳懂得。有人不想，那也有人想，不用管他們，這些家夥還不敢蹦跶得太高。”
　　路仁了然，長生之法是任誰聽說了都會為之瘋狂的事情，否則也不至於會不留余力的將地藏弄回來。
　　哪成想地藏沒來幾天，自己坦然圓寂，此事傳出去恐怕會讓很多人那團火熱壹場空。
　　肖晨忍不住低聲咕噥：“死了好，死了好，否則……”
　　他擡頭看向路仁：“他就為了見妳壹面才存著壹口氣的？”
　　“可能吧。”
　　路仁不置可否，將須菩提外界五感準備屏蔽時，須菩提突然出聲道：“小友，在下想與妳談談。”
　　“等我空下來再說吧。”
　　路仁心底回應了壹句，便不再理睬須菩提如何，直接將對方五感封閉。
　　像須菩提這種人精，絕對不能和對方多語，否則幾句話就可能會把他繞進去。
　　此事已了。
　　頗有些無所事事的路仁索性在訓練場練了兩個小時的槍械，在壹旁槍械教官呆滯的眼神中，滿意地回家了。
　　略有小成等級的槍械術讓他在五十米內對於不動靶例無虛發，移動靶命中率在百分之八十五十以上。
　　這是壹個相當厲害的成績。
　　而那名槍械教官看著路仁離去的背影，不由得低聲嘆了口氣。
　　“要是那些武道家可以多學習學習槍械就好了，可惜……”
　　壹旁肩章少尉的人道：“確實可惜，無論是身體素質，反應能力，動態視力，武道家都遠遠超過尋常訓練的特種單位，但很少有人會像他這樣花費精力去學習槍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