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壹章 面見張自然，火部掛閑職

　　庚辛洞天失守！
　　戰事已糜爛如此？
　　王玄雖早有預料，但想不到如此之快。
　　冥府這次行動，各方面都透露著詭異，幾乎是壹夜之間，聚攏可顛覆天庭的可怕力量。
　　如果沒有長期布局，根本做不到。
　　其中隱秘，不為外人所知，或許有無數暗子散落於九幽各處，他所見只是棋局壹角罷了。
　　但天庭集結如此大軍，原本以為會糾纏很長時間，卻沒想到會全軍覆沒。
　　想到這兒，王玄面色也變得凝重：“星君為何懷疑，有內鬼？”
　　火德星君臉色陰沈道：“當年攻打冥府，七煞北陰帝君還未成氣候，僅靠我北方玄天天庭之力，便可將其鏟除。”
　　“三大天尊之壹的勾鑾天尊戰死沒人能想到，隨後兩位天尊下令毀掉九幽通道，也是令人浮想聯翩。因為可能涉及到天尊內鬥，所有人都不敢多言，避而遠之。”
　　“這次勾淵天王私自打開九幽通道，遊弈司其實早有匯報，但幾位天尊都不放話，大家也裝作沒事。”
　　“直到冥府形勢陡變，本座還覺得是幾位天尊設局，要將九幽妖魔壹並鏟除。”
　　“但庚辛洞天之戰，冥府魔軍竟熟知我天兵各大軍團弱點，還有應對之法寶，好像他們提前已知道了大軍布置……”
　　說到這兒，火德星君便閉口不言。
　　王玄則心中壹寒。
　　他聽出了火德星君的意思。
　　天庭內鬼，不排除是幾位天尊之壹。
　　這都什麽事啊？
　　堂堂天尊，已站在三界巔峰，何必要勾結冥府？
　　但事情又處處透露著詭異……
　　王玄也想不明白，只得點頭沈聲道：“冥府之事頗多蹊蹺，在下確實看到了些事情……”
　　說罷，將冥府所見講述了壹番。
　　之前保密，是因為不想提前驚動幽冥琉璃聖尊，再加上還殺了不少勾淵天王私軍。
　　而如今這形勢，已無需顧忌。
　　那冥府下方的巨大黑影，壹直讓他心中不安，索性交給有能力的人去處理。
　　聽完他講述，不僅火德星君，就連寶光道人也是目露震驚。
　　“此事不對！”
　　火德星君猛然起身，憂心忡忡道：“那東西連我也沒聽過，幾位天尊已動身前往九垣，邀請各方天庭前來相助，若其中有人搗鬼，怕是場傾覆三界的大禍患。”
　　說罷，臉色陰沈叮囑道：“此事暫且保密，如今形勢詭譎，分不清仙魔，本座這就動身去面見師尊。”
　　“若真出亂子，只有他們能穩定三界！”
　　事已至此，酒席自然也吃不下去。
　　火德星君乘船騰空離去，王玄也隨寶光道人離開了兵部南院。
　　出門後，王玄便疑惑道：“前輩，這火德星君的師尊是誰？”
　　寶光道人也不隱瞞，沈聲道：“火德星君師尊，估計妳也聽說過，乃是混元壹炁帝君。”
　　“混元壹炁帝君？”
　　王玄聞言，稍顯錯愕。
　　他怎會不知，大燕皇族、曾經的謫仙劉長安，甚至他都學過其傳承，《混元星經》便是融合了其道法根基。
　　寶光道人看了看遠處雲海繚繞，感慨道：“這三界之中，雖然有不少修士被稱作大能，但也有高有低，甚至魚目混珠之人。”
　　“就像那幽冥琉璃聖尊，在九幽之中興風作浪，但和幽都萬化聖尊壹比，卻差的很多。而真正大能，都是達到混元虛境之人。”
　　“混元壹炁帝君、太上清微道君、清虛妙元道君、須彌蓮華佛、太虛陰陽道君……這些古老的存在已脫離三界，將道場建在虛空之中，又暗中對天庭世家的影響。”
　　“如火德星君乃混元壹炁帝君之徒，勾淵天王是清虛妙元道君之徒，九大天庭之中，皆是如此，他們也是真正穩定三界的力量。”
　　說罷，搖了搖頭，笑道：“此事詭譎復雜，已不是妳我之力能夠參與。走吧，本座帶妳遊覽壹番這九天盛景。”
　　話音剛落，遠處就有艘浮空船破空而來，裝飾的古樸典雅，好似帝王鑾駕。上有華蓋閃爍光華，前有五色神鹿腳踏祥雲，牽引拉車。
　　寶光道人笑道：“這就九天之上，雖說真仙不計其數，但也絕不了七情六欲。就像那浮空船，明明速度更快，但如今崇尚古風，若出行沒個鑾駕，總會丟了面皮。”
　　“回頭妳若要在九天長住，本座讓人為妳打造壹幅。”
　　“多謝前輩。”
　　王玄臉色有些古怪，“冥府之中倒是弄了壹些，正準備脫手，就是太過古舊，怕不好賣。”
　　說著，伸手壹揮，幾臺鑾駕頓時從洞玄臂中呼嘯而出，與寶光道人的相比，明顯暗淡了許多。
　　誰知，寶光道人卻眼睛壹亮，“好東西，有多少，本座全要了！”
　　見王玄不解，他笑道：“在妳看來，或許此物陳舊，不堪大用，但鑾駕這東西，講究的就是個古意，越有來頭越好。”
　　“就像天醫院的丹霞大仙，弄了個古天庭的破車，陣紋都已磨損卻引以為寶。這些冥府鑾駕，本座收了正好能換些人情。”
　　王玄聽罷，有些呆滯，無語搖頭道：“沒想到這九天仙境，也與凡間沒什麽差別。”
　　寶光道人哈哈壹笑，意味深長道：“若修成真仙，都是斬情絕欲的性子，那三界就沒有那麽多混亂了。”
　　說罷，便引王玄上了鑾駕。
　　隨即，神鹿腳踏祥雲，呼嘯而去。
　　“那片最氣派的宮殿是司祿府，類似妳們人間王朝戶部，管理天庭各項用度，本座最常與他們打交道……”
　　“那便是雲霞風雷殿，往來三界，通行無阻，不過如今戰事混亂，不允許隨意出入……”
　　“那片星輝籠罩的，便是鬥部，有六十元辰，三十六星君，七十二大帥，勢力最為龐大……”
　　“那便是糾察司與遊弈司，壹個巡查三界，壹個負責刺探情報……”
　　壹路往來，王玄看的目不轉睛，寶光道人也細細講述。
　　天庭占據的區域確實龐大，不少部門宮殿，甚至壹眼望不到頭。
　　寶光道人也搖頭道：“有些大千世界的真仙升入天庭，原本以為會逍遙自在，但卻發現自己只能做個小吏，終生蹉跎，直到天人五衰也沒看過外面風景。”
　　王玄自然也是諸多詢問，最關心的問題便是，那星鬥神樹母樹所在。
　　“星鬥母樹？”
　　寶光道人有些無奈，“那是天庭至寶底蘊之壹，在天樞院，由無望天尊親自掌管，我可沒能耐把妳弄進去。”
　　說話間，二人已離開天庭區域。
　　大大小小的浮空山又出現在面前，有些獨門獨戶，有些修建著繁華城市，各色坊市林立，無數浮空船往來穿梭……
　　莫名，有股人間煙火氣撲面而來。
　　寶光道人嘆道：“九天遼闊，連許多真仙都從未到過邊疆星垣，更何況這些凡人，但他們，才是九天生機勃勃之根基。”
　　“走吧，前方便我統轄的紫雲城，聚寶閣分壇也在其中，我為妳引薦幾位好友。”
　　王玄擡眼觀望，眼前是壹座宏偉大城。
　　相較於壹路見過的浮空山，眼前這座更加龐大，城中亭臺樓閣高聳林立，各色商鋪招牌令人應接不暇，在這片區域顯得鶴立雞群。
　　王玄曉得寶光道人乃壹座仙城之主，且在其他地方也有不少產業，是十足富豪，因此也不奇怪。
　　二人乘鑾駕落下，沿途城中之人紛紛拱手，沒壹會兒，神鹿便拉車進入壹座寶樓之中。
　　聚寶閣的鐘不全等人都在那裏，剩下的也是上次熟人，很快與王玄把酒言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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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庭之中，亦有日升月落。
　　不同於九幽，這裏日月循環更類似大千世界，王玄與眾人閑談，不知不覺便是壹個日夜。
　　當然，他也時刻關註著中土世界，好在目前還未出現什麽異常。
　　沒多久，火德星君便差人前來，請他前往天庭。
　　這次正式許多，不僅有火部戰車，甚至還有隨行禮官為王玄送來了壹套火部鎧甲。
　　王玄心中壹凜，知道時間到了。
　　火德星君臨走時曾許諾，回來後便幫他解決觸犯天條之事。
　　王玄倒不在意這些，大不了就待在地皇世界，偶爾偷偷潛入天庭。
　　他更在乎的是那些糾察星官。
　　蕭仲謀說得對，如今天庭與冥府戰爭如火如荼，貿然絞殺星官被扣個帽子，就無法再置身之外。
　　火德星君此舉用意也很明顯。
　　這是正式前往糾察司拜訪，若張自然不給面子，就以火部將領名義強行帶走。
　　換了鎧甲，王玄乘船又回到天庭。
　　火德星君也已起身，壹身戎甲，率親兵與他匯合，共同前往糾察司。
　　再次相見，火德星君神情明顯放松了不少，沈聲道：“那事本座已稟告師尊，其中果然有貓膩，師尊也未明說，靜觀其變便可。”
　　“晚輩曉得。”
　　王玄口中應承，心中卻是更添疑惑。
　　混元壹炁帝君已經知曉，卻毫無動作，難不成連大能也無法解決？
　　那燭龍城下的黑影到底是什麽……
　　說話間，壹座宏偉宮殿已出現在眼前。
　　相較於火部，這裏氣氛更加嚴肅，有紅衣星官禦炁飛行，也有黑衣仙吏端著卷宗，面色陰沈匆匆而行。
　　天空之上，還有個巨大的金色眼形法相，代表糾察司的壹件至寶，日夜監察三界。
　　火德星君冷哼道：“這地方還是那麽讓人不舒服。”
　　話說的難聽，但他還是命人送上拜帖，隨後被壹名紅衣星官引到了大殿之內。
　　可能是事先說過什麽，大殿之內的星官們都已被請出，唯有壹人立在空曠大殿內。
　　那人身材頎長，面容方正，額頭生有三只眼，與王玄不同，乃是蠻荒古族三目族，天生便是如此。
　　他身著白袍，頭戴金冠，腦後有壹圈金輪灼灼發光，寬袍大袖間還有雲色綬帶飄飛，氣度不凡。
　　正是糾察司大星官張自然。
　　王玄早從寶光道人口中得知，這位張星官來頭同樣不小，原本就資質非凡，短短時間在天庭以剛正揚名，後得到太虛陰陽道君賞識，帶藝拜師，掌管糾察司。
　　火德星君既掌管南院火部，又是兵部天王殿十大天王之壹，地位超然。
　　如今親自拜訪，這位在天庭出名難纏的張自然，也同樣是面無表情，壹幅公事公辦的模樣詢問道：“火德星君親自前來，還要本座屏退手下，不知有何要事？”
　　火德星君看張自然模樣，也是升起無名火，冷哼壹聲道：“自然是有要事，本座想問壹下，妳這糾察司何時成了藏汙納垢之地！”
　　他毫不客氣，將經過說了壹遍。
　　不過這因果關系卻做了修飾，說糾察司監管不力，中土禍亂頻生，王玄與老龍迦莫羅為揭露黑幕，才偽造敕令，上來告狀。
　　張自然聽罷，臉上依舊毫無表情，只是捏動法訣，擡頭望向大殿頂部。
　　嗡！
　　王玄只聽得壹聲轟鳴。
　　而在大殿之外的人，卻都能看到，那高聳於天際的巨大眼球法相，似活了壹般，眼珠子壹轉，看向某個地方。
　　不少人看到後，心中壹顫。
　　糾察司這寶物，號稱天眼，可望穿三界，但平日裏消耗過大，且如果對方有遮掩天機的能力，也無法看到，因此大多數時間都不會啟動。
　　這段時間，只啟用了兩次。
　　壹次是幫遊弈司查看九幽，獲取情報，但冥府高手無數，早已布下陣法，無論雲霞風雷殿的破界大陣，還是這天眼，都失去效果。
　　再有，就是這次。
　　要知道，糾察大星官張自然輕易不會動用此寶，但每次，必然有人頭滾滾落地。
　　也不知這次，是誰要倒黴。
　　大殿內，張自然收回法訣，先是看了王玄壹眼，隨後平靜道：“確有此事。”
　　“來人，寇玉魈、乙褚、都伯子三人心懷不軌，貪汙瀆職，身為糾察星官罪加壹等，速速拿下，審出同黨後押送斬仙臺！”
　　“謹遵法旨！”
　　殿外，數百金甲天兵沖天而起。
　　張自然的聲音毫不掩飾，整個糾察司都清晰可聞，有三道金光呼嘯而起，沖向雲海。
　　不僅如此，還有些小吏也匆匆往外跑。
　　嘩啦啦……
　　只見那些金甲天兵揮出鎖鏈令牌，也不知是何寶物，竟跨越數百裏範圍，從虛空中探出，將所有人瞬間捆綁。
　　那犯事的三名星官嚇得肝膽欲絕，想要反抗，但被令牌金光壹照，頓時渾身酸軟。
　　王玄看得眼皮直跳。
　　這張自然動手雷厲風行，也是個心狠之輩，看模樣涉及其中的仙官小吏，有數百人之多，都會被送往斬仙臺。
　　怪不得糾察司氣氛如此壓抑。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張自然又淡淡壹瞥，“妳這下界之仙也是好大的膽子，真身速速前來，入天獄鎮壓千年。”
　　“張自然，妳什麽意思！”
　　火德星君壹聽，頓時怒氣勃發。
　　張自然臉色平靜道：“若私造赦令，還情有可原，但釋放天庭鎮壓之魔，襲殺瘟部天王殿天兵卻罪責難逃。”
　　說罷，伸手壹揮，淡淡金光飛來。
　　火德星君神念壹掃便知因果，詫異地望了王玄壹眼，“妳小子，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
　　王玄壹聽，便知自己計劃泄露。
　　他之所以防備那些星官，就是怕其破壞自己布置，但張自然有天眼神器，中土那些陣法機關，自然逃不過其眼睛。
　　到是截殺瘟部私軍的事被知曉，讓他有些意外，本以為風部派人去洞天溜了壹圈，此事就已作罷，沒想到又被重提。
　　火德星君看完後，冷笑道：“那什麽天魔，還不是妳手下先動的手腳，再說也還沒放呢。”
　　“至於截殺瘟部天兵，那些都是勾淵天王私軍，本身就來路不正，說不定還與冥府有勾結。”
　　張自然依舊是那副死人臉，“過錯沒有先後，錯便是錯，總要受些懲罰。”
　　“哪來的錯！”
　　火德星君壹聲怒喝，“他是我火部密探，如今大戰之時，有臨時決斷之責，算不得觸犯天條，妳若不服，便去天尊那參我壹本！”
　　說罷，示意王玄跟上，直接出了糾察司大殿，揚長而去。
　　奇怪的是，張自然也沒阻攔，就那麽面色平靜，看著二人離去。
　　很快，大殿內恢復安靜。
　　張自然沈默了好久，隨後伸手壹揮，眼前光影閃爍，正顯示著南疆寶庫。
　　在其深處，赫然是天皇惡念。
　　張自然看著看著，眼中閃過壹絲迷茫，“師尊，妳竟然還活著麽，我當初，是否真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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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糾察司，王玄也松了口氣，對著火德星君拱手道：“多謝前輩袒護。”
　　火德星君搖頭道：“那張老匹夫果然還是如此不通人情，未免意外，妳便在我火部掛個閑職吧，等將來此事風平浪靜，去留隨意。”
　　王玄沒有言語，再次恭敬拱手。
　　雖說有寶光道人這層關系，自己又以九幽冥府情報交換，但火德星君如此盡心，也令他頗為感激。
　　火德星君卻是不在意，交代壹番後，便率親兵駕車離去。
　　王玄看著手中通紅令牌有些無語。
　　雖然只是個無關緊要的散官閑職，但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入了天庭兵部。
　　就在這時，他面色壹變。
　　真身那邊有人觸陣，還隱約傳來信息：
　　黃泉嶺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