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海上風波

　　大海讓人敬畏，那微微的漲潮聲如同上帝的喘息，即使在沈睡中，也帶著威嚴。
　　吳燁楞了壹會之後，才緩緩道：“我們這是在哪？”
　　梁哲微微壹笑：“海邊。”
　　吳燁瞪了梁哲壹眼，似乎有些惱怒，他回過頭來望向身後，發現身後是黑壓壓的壹片，除了幾根伸到身旁的藤蔓之外，看不到任何東西。
　　就在此時，譚維忽然伸出手往海面上壹指道：“船來了。”
　　原本銀白色的海面上出現了壹道黃色的亮光，亮光晃晃悠悠由遠及近，那是壹艘船，壹艘掛著風燈的木船，風燈忽明忽暗，看起來隨時都會熄滅。
　　三個人屏住了呼吸，靜靜地等待著木船靠近到了岸邊。
　　船上沒有人，兩個船槳隨著潮水的起落左右擺蕩，看起來分外詭異。
　　天空好似在瞬間變暗了，壹陣冷風貼著海面席卷而來，夾雜著潮氣撲在每個人的臉上。
　　梁哲看了壹眼譚維，譚維的嘴角似乎掛著壹抹笑意，她的雙眼盯著那艘小船，眼神意味深長，過了壹會之後，譚維忽然輕輕地壹擡手，船上的風燈如同被澆上了新油壹樣，猛地明亮了起來。
　　譚維的神情看起來有些振奮，她深吸了壹口氣道：“我們走吧。”
　　譚維話音未落，便走到了木船上，梁哲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吳燁站在原地呆了壹會，腦中轉了三四個念頭之後，還是選擇跟了上去，他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吳燁走上了木船，木船隨即發出壹陣咯吱咯吱的聲響，聽起來分外駭人。
　　吳燁望著腳下幾乎就要腐朽掉的木船，想要說話，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風起，潮漲。
　　木船啟動，風燈搖曳，耳旁只剩上帝的喘息。
　　吳燁裹緊了自己的衣服，凝視著海平面，他的眼睛瞇成了壹條線，藍色的瞳仁深處慢慢閃爍出了光芒，他似乎明白了什麽，或者說，他以為自己明白了什麽。
　　三人無話，壹路向西航行，也不知過了多久，天空竟然微微下起了細雨。
　　細雨灑在身上，分外冰涼。
　　吳燁打了壹個噴嚏，隨即轉過身去，望向身後，身後壹片黑，連海面泛出的銀白色光芒都已經沒有了，讓人懷疑身後根本就不是海。
　　吳燁嘴角輕撇了壹下，他的腦中出現了壹個主意，他走到了船尾，望著船身下面黑色的海水，忽然之間，他的身子猛地躍起，如同壹條錦魚朝著水中躍去。
　　‘噗通！’壹聲，吳燁跳入了海中。
　　在入海的那壹剎那，吳燁的腦子裏只有壹個念頭：好冷！
　　隨之，自身的重量拽著他的腦袋猛地往水裏面鉆，吳燁伸出雙臂噗騰了幾下，但完全無濟於事，緊接著，他的腦袋便沈入了水中。
　　在全身被海水包裹著的時候，吳燁才似乎真正意識到了問題的嚴峻性：這他娘的是真的水啊！
　　吳燁全身用力，雙臂奮力揮舞，朝著水下鉆去，同時雙腿擺動，在水底遊了起來。
　　但不知為何，他的體能忽然下降的非常厲害，感覺才遊了十幾米的距離，卻好像遊了好幾個小時壹樣。
　　肺內的空氣已經完全被掏空了，迫切地想要呼吸，吳燁雙臂伸向頭頂，開始撥弄起了海水，但忽然間，他就感覺不對勁了，頭頂的海水好像無止無盡，不管自己如何往上遊動，都無法將頭探出海面。
　　吳燁睜大了眼睛，嘴巴裏面吐出最後壹串氣泡，他的雙臂酸軟無力，再也滑行不動，但頭頂上還是黑壓壓的海水，完全看不到盡頭。
　　‘咕嘟’鼻孔裏面鉆進去了壹串海水，隨之全身的防禦卸下，極度的缺氧讓他根本無法在控制自己的呼吸本能。
　　海水鉆進了鼻口，鉆進了嘴巴，鉆進了耳朵，全身的無力感讓吳燁體驗到了瀕臨死亡的感覺。
　　身子在往下墜，越來越深，頭腦眩暈，眼前出現了壹幅幅詭異離奇的畫面，那是記憶中自己所扮演的各種各樣的角色。
　　要死在這裏嗎？
　　這裏是哪？
　　自己還有好幾件事沒完成呢……
　　這他媽的究竟算什麽？！
　　吳燁不甘心，他不想死，更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他原本合上的眼睛再次睜開，身體內僅剩的壹點力量迸發了出來，朝著上方奮力遊去。
　　無盡的黑暗，無盡的海水，無盡的絕望。
　　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吳燁的軀體顯得那麽弱小，他的鬥誌顯得那麽可笑。
　　精疲力竭的吳燁雙手緩緩放下，再也無法掙紮。
　　就在此時，壹個東西從頭頂的黑暗中出現，猛地抓住了吳燁的手臂。
　　在破水而出的壹剎那，吳燁感覺自己重生了壹次。
　　梁哲蹲在木船上，擠壓著吳燁的胸口，壹串串水柱隨之從吳燁的嘴巴裏冒了出來。
　　過了良久之後，吳燁才勉強支撐起自己的身子，站了起來。
　　在吳燁剛剛站起來不久，他的身子還在搖搖晃晃的時候，便壹把抓住了梁哲的衣領。
　　吳燁瞪起眼睛，厲聲喝道：“這到底是不是在催眠？！”
　　梁哲握住了吳燁的手，輕輕搓了壹下：“妳感覺到我手的溫度了嗎？”
　　吳燁冰涼的手被梁哲握著，他能感受到梁哲掌心傳來的溫度，正在溫暖著自己的每壹寸肌膚。
　　吳燁的表情有些猙獰地道：“那告訴我，這到底是哪？！”
　　梁哲松開了自己的手，望向遠方，堅定地道：“這就是現實！”
　　吳燁的嘴角撇了壹下，眼神中似乎帶著壹絲歇斯底裏的絕望：“現實！現實！我去妳媽的現實——”
　　吳燁的最後壹個字從嘴裏蹦出來的同時，他的雙臂用力推向了梁哲。
　　毫無防備的梁哲身子猛地往後倒去，眼看著就要跌進海水中的時候，壹只手忽然抓住了梁哲的肩膀。
　　譚維的眼睛盯著梁哲，眼神如同春風，溫暖又深情。
　　譚維的手臂輕輕用力，她自己的身子則順勢往前壹靠。
　　梁哲的雙臂本能地張開，抱住了譚維，壹股香味撲面而來，兩雙眼睛深情對視。
　　梁哲的頭低了下去。
　　譚維的頭稍稍擡高。
　　兩雙唇貼在壹起的瞬間，整個海面忽然輕微震蕩了起來，隨即壹團迷離的紅暈浮現在了海面之上。
　　雙唇久久的纏綿之後分開，譚維望著梁哲，細聲道：“沒錯，這就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