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女妖癡情終傷己

　　“小乙，救命啊！小翠……小翠她真是妖精啊！”
　　張小乙打開山門，李金榜氣喘籲籲，神色慌張，好似下破了膽，連滾帶爬的爬進觀內。
　　剛進真武觀，李金榜便大喊道：“關門，快關門，妖精追來了！”
　　邊說著邊爬進真武大殿，跪在真武大帝面前的蒲團上磕頭便拜。
　　真武觀門口還能有妖精？
　　張小乙把腦袋探出山門左右看了看，大街上風平浪靜，連條狗都沒有。
　　把頭縮回來，回頭看了壹眼跪在真武大帝燒香禱告的李金榜，這壹刻的他比任何時刻都要虔誠。
　　李金榜點燃三炷香，跪在蒲團上虔誠的禱告：“真武大帝保佑，保佑弟子擺脫那個女妖精，真武大帝保佑保佑多多保佑我啊……”
　　磕頭，敬香，把香插進香爐，這才跪坐在蒲團上長出了壹口氣。
　　他感覺現在應該安全了，任妖精再厲害也不敢在真武帝君面前作祟吧。
　　張小乙走進大殿，壹邊給帝君上香壹邊問：“今天又啥情況啊，確定是真妖精啦？”
　　李金榜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咽了口唾沫，喘勻了氣才道：“小翠還真是個妖精，好家夥，沒嚇死我。幸虧有妳上次送給我的那張符。唉，要不然哥哥我今天就交代了。
　　誒，妳那符還有嗎，先給我拿壹沓，以被不時之需。”
　　張小乙在帝君神像腳指頭前邊的絨布下翻了翻，翻出來十張鎮妖符。
　　“喏，在帝君腳下由帝君加持了半年的鎮妖符，比我上次送妳的那張還要靈驗。”
　　這些符紙是張小乙用來做平安符的，就像他說的，被真武大帝加持過，比沒被加持的還要靈驗。
　　能賣的貴壹點。
　　李金榜壹聽是由帝君加持的符，頓時喜出望外，壹把奪了過去。
　　跟張小乙認識這麽多年，他也知道啥是好東西。
　　以張小乙的道行，他畫出的符紙基本上沒有假的，但威力也分個三六九等。
　　壹般來說普通符咒也管用，但不如經過神像滋養後的符紙。普通符紙靠的是張小乙的法力加持，而在真武大帝腳丫子下面的則是經過了帝君的法力加持。而且時間越久威力越大，更何況這十張符被溫養了半年之久。
　　“謝啦兄弟。”李金榜把符紙收好後道。
　　“客氣，誠惠每張十兩銀子。”張小乙笑瞇瞇道。
　　“打五折！”
　　“沒折扣。”
　　“靠，那就等我回頭再給妳！”
　　“那妳啥時候回頭？”
　　李金榜站了起來道：“我說咱能不這麽扣嗎，跟我妳還這麽算計？”
　　張小乙抱起功德箱晃了晃，裏面嘩楞楞嘩楞楞的響。雖然有響動，但能聽出來裏面的錢不多。
　　“入不敷出啊大哥。”
　　李金榜咬著牙從內襟裏掏出幾張銀票，張小乙看了壹眼，最大面額才不過五十兩。不要問這個時代為什麽會有銀票，張小乙拒絕回答！
　　李金榜肉疼的數出壹百兩，遞到張小乙面前。
　　“撒手！”張小乙拽了兩下沒拽出來。
　　李金榜心疼的松開手，張小乙這才心滿意足的把八十兩銀票疊好放進內襟，剩下的二十兩塞進了功德箱裏。
　　畢竟這些符是經過帝君加持的，得給人家留壹份，八二分賬，不能讓帝君白受累。
　　張小乙說他自己這叫利益合理分配。
　　李金榜早就見怪不怪，他深知張小乙對於金錢的執著。
　　“小乙，妳可得管我，小翠真是妖精，她要吃了我。”
　　“她怎麽又變成妖精了？”
　　“什麽叫她怎麽變成妖精了，她就是妖精變的！”
　　“什麽妖精變的？”
　　“那誰知道去，反正是個動物。”
　　張小乙白了他壹眼，這特麽不廢話嘛。
　　“我還能不知道是動物？”
　　“好家夥，嚇死我了，妳是不知道，那麽大臉，全是毛啊。張牙舞爪，爪子能掏死人！”
　　“扯淡。”
　　張小乙懟了他壹拳：“好好說，到底怎麽回事？”
　　李金榜喘了口氣，解釋道：“上次從妳那離開，我也沒敢過去啊。
　　回家待了幾天，直到今天早上我才鼓起勇氣去探查。等我壹開門，就看到院子裏沒有小翠兒，而是那麽個怪物！
　　看樣子，是個大狐貍。”
　　“狐貍精啊。”
　　狐貍精很常見，中國神話小說，狐貍精算是出現最多的妖精。
　　張小乙笑道：“若是狐貍精，我估計，人家有可能是看上妳了。”
　　“誒？”
　　李金榜不明所以。
　　張小乙帶著李金榜走出真武大殿，來到後院丹房，在書架上拿出壹本手繪書遞給李金榜。
　　李金榜拿起書壹瞧，只見上面寫著三個大字——《群妖錄》。
　　“這是什麽，妖怪話本嗎？”
　　李金榜壹邊翻看，張小乙壹邊對他解釋道：“這本書是我師父以前收集記錄的群妖特征，後來我又手抄了壹份。”
　　李金榜有些疑惑，妖還能有什麽特征，不是人唄。
　　翻開書的第壹頁，上門寫著：
　　鬼是人之魂，妖為物之靈，魔為心中所念。
　　“鬼是人死後魂魄不散，多為怨念所擺布，所以多兇煞。
　　妖是動物植物或者器物產生靈智之後修煉得道，所以妖壹般都是很單純的。
　　至於魔，那個妳接觸不到，我就不跟妳講了。咱們重點說說這個‘物之靈’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說它們很單純。”
　　張小乙這麽多年對於妖魔鬼怪的理解，除了前世的電影電視劇以及小說以外，剩下的就來自這本書了。
　　張小乙把手敷在腰後，壹副高人模樣對李金榜道：“把書翻到第九頁。”
　　李金榜照做，把書翻到了第九頁，上面用炭筆畫了壹個美艷多嬌的美人兒。畫面上美人兒裸露著雙肩，斜倚青石。
　　只不過張小乙畫的這位美人兒和人有很大區別，因為他畫的這位美人竟有壹條毛茸茸的大長尾巴。並且耳朵也不正常人的耳朵，而是長在頭頂，如狐貍壹般尖尖的。
　　“動物成精，尤其是狐貍和黃鼠狼壹類，它們成精多幻化為俊男靚女。上古時期，九尾靈狐因為長相可愛，作為西王母和九天玄女的寵物，在萬物之中壹直都屬於靈獸！
　　但是近些年，狐貍精這個名頭卻越來越壞，在百姓心中已經是勾搭漢子，挖心吃肝的惡妖。”
　　悲哀啊。
　　張小乙擡頭看著李金榜問：“妳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李金榜正看的入迷，忽然被張小乙這麽壹問，怔楞壹下：“為什麽？”
　　張小乙道：“那是因為這些妖精太缺心眼兒。”
　　“此話何解？”
　　張小乙解釋：“妳看過雜記話本吧？”
　　“看過啊。”
　　“那妳有沒有在話本裏看過神鬼妖狐的故事。”
　　“我看話本不就是為了看神鬼妖狐嗎，要不我看它幹嘛，為了趕考嗎？”
　　李金榜看的那些話本其實全是按小黃文看的，什麽狐仙勾搭書生；女鬼勾搭書生；山魅勾搭書生之類的故事。
　　這些書雖然不入流，但賣的確實極火，有些寫的精彩的還很貴呢。
　　張小乙笑了笑，隨後收斂起笑容：“那妳有沒有發現，這些故事都有壹個共同特點？”
　　李金榜合上書，忽然靈光乍現道：“她們勾搭的全是書生！”
　　靠，以前光看細節了，他還真沒往深處去想，現在張小乙這麽壹提醒，李金榜忽然想到這壹點，狐仙都喜歡書生，尤其是那些不得誌的書生。
　　“小乙，妳這麽壹提醒我到有個問題想問妳，為什麽狐仙都喜歡書生呢？”
　　張小乙笑道：“因為那些話本都是那些不得誌的書生意淫下的產物，他們在現實生活中過得不如意，當然要在幻想的故事裏把自己想象的很牛逼。”
　　張小乙心說，就像壹些小說，主角總是寫的也別帥，特別風流。
　　其實都是作者意淫後的想象。
　　“靠，這幫孫子！”李金榜啐了口唾沫。
　　“不過藝術來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他們有壹點寫的很對，那就是這些女妖精壹般都非常癡情，對自己心愛的男人忠貞不二。
　　她們對愛情抱有極大的幻想，不論對方是什麽人，有沒有錢，娶沒娶妻，只要她們看上都會義無反顧。所以我說她們是缺心眼兒。
　　她們挖心掏肝壹般都是因為她們心愛的男人負了她們。”
　　說到這裏，張小乙頓了壹下，問道：“所以，我分析，小翠兒對妳是真心地。”
　　“這麽說，我還砸手裏了？”
　　張小乙點點頭，幸災樂禍道：“我看是這樣的。
　　妖精嘛，單純的不能再單純，尤其是那些剛剛修成人形的無知少妖，壹個勁兒得模仿凡人。
　　聽見壹句“生命成可貴愛情價更高”，就以為愛情比金石還要堅固。
　　妳說她們談戀愛要是找那些踏實過日子的好男人也就罷了，但她們找的都是壹些什麽玩意兒？
　　不得誌的書生，落榜的秀才。
　　看起來好像這幫人都是有文才的小哥哥，其實說白了丫就是壹群屌絲，宅男，臭色狼。
　　不得誌時感覺自己廉潔，高貴，文雅，心如止水。
　　等到真起了勢，哪個不跟暴發戶似的拽成二五八萬。
　　可是這些女妖精還就喜歡這樣的，她們不了解人性。她們以為矢誌不渝的愛情，其實就是見色起意，最後受傷的往往都是她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