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妻殤(崩毀人生) by 為生活寫黃
2021-12-15 21:26
當天我準備好了明天要用到的所有證據和資料,做好了十二分的準備,就為了這次仲裁能夠成功。
果然天道酬勤,我的努力沒有白費,第二天的仲裁因為我準備的資料十分充足,並且證據都很有力,最後經過委員會的商議之後,更傾向於我們這邊,駁斥了許昕(倉庫老板)的無理要求,判定我們只需要賠償他的部分損失,我看到結果之後大喜,本來以為這件事情會這樣圓滿結束,之後我便可以直接回家了,誰知道許昕不服這個裁決,又向法院提起了訴訟,而我作為負責人,自然還是要和他壹起跟進這個案子,這樣壹來回家的日子卻是又延遲了。
我忙碌了壹天回來公司之後,我的助手告訴我,虹姐在她辦公室裏等我,讓我趕緊去找她,我心裏壹怔,不知道她找我有什麽事情。
從前天虹姐在吃飯的時候跟我表白,後面因為喝了太多的酒,被我送進酒店休息,到現在我還未見過她的面,壹般像她這麽要強的女人被人拒絕之後,因為面子的關系,心裏必定都是十分惱怒,從昨天壹天都沒看到她的身影,甚至於我還做好了,她為了避免尷尬可能會將我從這個位置上擼下來的打算,畢竟我能爬到這個位置完全得益於她的提拔,如果沒有她的偏心,以我的能力別說是做我們公司在鹽海的負責人,就是當壹個小小的公司管事可能都不合格。
不過我見到她之後,和她談了之後,才發現我方才的想法都是妄加猜測,她不僅沒有對我表現出什麽疏遠,語氣中反而是更加親近。
昨天晚上我雖然面對她的誘惑,保持了自己的理智,並沒有獸性大發,但是我也並沒有明確地拒絕她,所以我害怕她此刻對我的關心,是理解錯了我的意思。
我心裏暗想,哪怕是要得罪她,還是壹定要把心裏的想法對她說個明白,不然這樣曖昧下去,不光會害了她,也會讓我陷入壹個十分窘迫的境地,想到這裏我趕緊開口:“虹姐,其實我……”
但是剛說了壹句卻被虹姐給打斷了,“小君,妳不用說了,妳心裏想的我都明白,我知道妳對我沒有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我也並不是那種喜歡強求的人,妳還是把我當做姐姐就好,昨天的事就當作南柯壹夢,忘掉就可以了。”
我沒有想到虹姐竟然這麽爽快,壹點也沒有為昨天的事情糾結,並且表示我們還可以像姐弟壹樣友好,也就是說在工作上她也並不會針對我,這讓我十分感激。
“謝謝虹姐,我以後壹定會更加努力,為咱們公司去奮鬥,來報答妳的恩情。”
“好的,以後壹定要更加努力啊,對了仲裁那邊怎麽樣了,我聽說妳昨天忙碌了壹天,準備好了所有的資料和證據,今天壹早就過去了。”
“是的,因為咱們手裏有很多他們的證據,事情處理的還是比較順利,結果也是咱們贏了,不過妳也知道,許昕那個人是個無賴,對這個結果根本不服,又向法院提起了訴訟,所以壹個禮拜之後還得有人出面去處理壹下。”
“這個許昕,真的是不知好歹,不過咱們也不用怕他,畢竟真理掌握在咱們這邊,這件事妳處理的蠻好的,後續的事情也就交給妳了,壹定要處理清楚,這對我們公司還是比較重要的。”
“嗯。”我本來心裏想著找她請假回家來著,但是想起她對我的恩情和栽培,我心裏始終覺得對她有那麽壹些愧疚,在這個公司最需要我的時候不能壹走了之,請假的事情也就壹直都沒說出口。
“行了今天也不早了,妳先回去吧。”
“好的,再見,虹姐。”
離開了公司,我的心裏很亂,沒有直接開車回家,卻是準備找個酒吧喝上兩杯,借酒消愁。
我剛到酒吧門口,卻看到裏面飛也似得沖出來壹個胖大和尚,腦袋剃的油光鋥亮,上面還點著九個戒點香疤,此刻正被壹群穿著黑衣的壯漢追趕,我認得此人,他就是昨天在虹姐辦公室幫我解夢的了空和尚,我雖然覺的他很不靠譜,但是他昨天說的,竟也得到了壹些證實,嶽父雖然還沒像他說的那樣駕鶴西去,但是他的那個身子,得了這麽厲害的病恐怕也是兇多吉少,半條腿都已經邁進了鬼門關。我也正想找他看能不能得到壹些幫助,此刻看到他正被追打,我趕緊開車迎了過去,在他旁邊停下,打開車門沖他喊道:“大和尚快上車。”
了空和尚雖然沒看到我是誰,但是看到有人幫助,就像是垂死之人抓住了壹根救命的稻草,飛也似的躥進了我的車裏,他後面的打手追的很緊,看他上車,壹個個沖著我叫罵起來,我也是有些害怕,沒等了空和尚坐穩身形,便緊踩油門疾馳而去。
了空和尚被我忽然間的提速,身子壹歪,差點撞到了腦袋,他大喊壹聲:“阿彌陀佛,施主妳這車開的也太水了,我要是交警指定得給妳把分扣完。”
我冷笑壹聲:“得了吧妳,要不是我這樣開車,妳可就被那幫人給捉住了,以大師這副身板,雖然能多挨幾下,可是妳這腦袋能有人家的鋼管硬嗎?”
聽到我這樣說,了空和尚嘿嘿壹笑,說道:“貧僧只是發發牢騷,哪裏敢真的怪罪施主,此次真的是多虧施主搭救,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但憑施主吩咐。”
“出家人四大皆空,六根清凈,不知道大師怎麽招惹的那幫兇漢。”
聽到我問起,了空嘆了口氣,對我說道:“唉,貧僧犯了酒癮,去這裏喝了兩杯,沒想到錢包卻是被人偷了,交不了錢,這就湧出來壹幫大漢要打貧僧,還好貧僧腿腳麻利……對了還有施主的幫助,這才甩開了那幫人。”
“妳這腦袋上都點了戒點香疤,還敢喝酒,也不怕佛祖怪罪。”
“施主有所不知,我這叫做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北宋有壹位魯智深,南宋有壹位道濟和尚,這二人皆是不忌酒肉,可卻是實實在在的活佛”
我本來還覺的他的解夢有些準頭,可能是有壹些能耐,但是看他現在這副樣子,又是破戒,又是被人追打,頓時對他沒了信心。
“對了施主姓甚名誰,可否告知,貧僧好歹也知道壹下是誰救了自己,日後必會有所報答。”
我把車裏的後視鏡調了調位置,讓他能夠看到我的長相,隨後對他說道:“昨天咱們還見過面的,今天就不認得我了?”
了空看到是我趕緊說道:“我說聲音怎麽這麽熟悉呢,原來是余總啊,妳和劉董的事情怎麽樣了,我可是在背後幫了很大的忙啊。”
“得了吧,妳這個老騙子,也不知道妳這廝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虹姐竟然會信妳這種人?”
“嘿嘿,劉董是我們寶禪寺的老香客了,她最信任的法師就是我的師父蓮池長老,不過這段時間我的師父病了,劉董相邀也就只能派我來了,我雖然比不得我的師父,可是測字看相,算卦解夢這些事情還是手到擒來的。”頓了頓他又說道:“我看施主面色不佳,印堂發黑,隱隱有些黴運將至,不如貧僧為妳蔔上壹卦如何,也算是報答了妳的恩情。”
我對他仍是十分懷疑,可是近期發生的事,對我來說確實都很致郁,讓他幫忙解算壹下也好,如果太離譜的話,不信他就好了。
“那好吧,就請大和尚幫我算上壹卦。”
聽到我同意,了空和尚很是開心,伸手去自己懷裏拿卦簽,可是摸索了很久,卻什麽也沒找到,只能嘆了口氣說道:“唉,想是貧僧被那幫粗漢追趕的時候,不小心把卦簽給弄丟了,這樣壹來就只能給余總測字了,余總請隨便說出壹個字,不過壹定是要從內心發出來的第壹個想法,不然是不靈的。”
我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字,不過他說到了第壹想法,我的第壹想法自然是想到了我的老婆,於是脫口而出壹個“婧”字,正是老婆的名字。
了空沈吟了壹下,隨後對我說道:“‘婧’這個字好啊,有舒妙純潔的意思,是美好的代名詞,我猜施主要測算的應該是自己的內人。”
我點了點頭:“沒錯。”
“這個字單從字面上來看是絕好的,施主的內人壹定是壹位才貌雙全的絕世佳人。”
聽到他誇贊妻子,我的心裏十分開心,對他的好感無形之中增加了許多。
“但是現在妳氣色不佳,印堂發黑,這個字可能不止要從字面上解讀,還要深度剖析壹下。”
“哦?怎麽剖析?說來聽聽。”我問道。
“‘婧’這個字拆開來看,是壹個‘女’字和壹個‘青’字,這個女字不用多說,便是施主的女人,而青則是通綠,雖然比綠色稍微淺顯壹些,但是恕老衲無狀,依測字來看,施主的女人很有可能會給妳戴上壹頂綠色帽子,加上施主讓老衲解的那個夢境,也都有壹些這方面的隱喻……”
“夠了!”聽到了空和尚胡言亂語,我立時打斷了他的話。
我和妻子壹起風風雨雨走了這麽多年,我對她十分信任,她對我也是無比忠誠。這禿驢對妻子這樣憑空汙蔑,我心裏頓時怒火橫生,對他剛剛升起的壹點兒好感,頓時壹掃而空。
我壹腳剎車把車停在路邊,對著了空和尚說道:“大師父,請下車吧,我還有別的事情,就不載妳了。”
了空和尚嘆了口氣,說道:“唉,我就知道,不該什麽話都說的,我這張臭嘴啊。”隨後搖了搖頭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了空和尚下車之後,我心裏暗想:“我終於知道國家為什麽要破除封建迷信了,這種事情真的是害人不淺,只憑單單的壹個‘婧’字,便給老婆安上各種的罪名,誣陷她會出軌,以後這種測字解夢的事情,別說讓我相信,就是聽都不想聽到。
想到妻子,我又是開始心疼起來,不知道她那邊怎麽樣了,如果嶽父的身子壹直不好,那她和嶽母不知道會傷心成什麽樣子,我趕緊又給她打了壹個電話關心壹下,因為我太過思念老婆,這壹次就是用的視頻通話,這麽長時間沒見,我也是想再看看她的臉。
時間沒過多久,老婆接通了電話,我的手機屏幕裏很快顯現出老婆那張讓我思念很久的俏臉,只是她戴著口罩,我只能看到她那雙有些紅腫的雙眼,但是從她疲憊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她這段時間十分勞累,曾經明如秋水般的雙眸竟是變得有些黯淡,就如同是失了光彩的明珠,我有些心疼,對老婆說道:“老婆,妳怎麽啦,怎麽變得這麽憔悴?”
“沒事,只是剛剛見了父親壹面,從醫院裏出來,心裏有些傷心。”
“妳見到嶽父了?不是說他在重癥隔離病房,任何人不能探望嗎?”
“多虧了小薇,是她幫我開了後門,讓我穿著她們醫院裏的防護服,裝作護士的樣子,在病房外看了他壹眼。”
“哦,原來是這樣,那嶽父現在怎麽樣了?”
“我父親他現在真的是受了大罪,得了這個病,連呼吸都很困難,只能借助儀器的輔助才能勉強續命,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替他受這個罪,我好怕有壹天……嗚嗚……”
說起嶽父的病情,老婆竟是又傷心的哭了起來,壹串串淚珠從她的眼眶裏簌簌而下,如同斷了線的珍珠,我也是被她的情緒帶動,心裏十分難過,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忽然想起嶽母,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對於她我也是十分擔心。
“老婆,咱媽現在怎麽樣?她的身子也是壹直不好,我怕她太過傷心,也會病倒下去。”
老婆聽了我的話擦了擦眼淚對我說道:“咱媽和我壹樣,自從知道爸得了這個病之後就沒睡過壹個好覺,整天以淚洗面,這壹次我也是害怕他見了爸的樣子會太難過,所以沒敢讓她過來。”
頓了頓她又說道:“老公,妳什麽時候能回來啊,我好需要妳,這個家也需要妳,妳不在我身邊,我心裏沒有壹點主意,我好怕啊。”
聽了老婆的話,我恨不得肋生雙翅,直接飛回江城,回到家裏,抱住她好好安慰壹下,讓她在我懷裏大哭壹場,然後對她說上壹句“沒事的,不要怕,有我呢。”我知道她壹直都是壹個外表堅強,內心柔軟的女人,尤其是家人更是她的軟肋,這壹次嶽父生病,實在是如同壹記晴天霹靂直接打倒了她,但是我現在卻是分身乏術,公司這邊的事讓我完全沒有辦法抽身,我也只能對老婆敷衍道:“放心吧,老婆,我壹定盡快把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好,不出意外的話,下個禮拜就能回去。”
“好,那我等妳。”
“放心吧,老婆,有我呢,我會永遠陪在妳身邊的。”
“好,老公,我相信妳。”
“行,那我先掛了,再見,老婆。”
“再見。”
掛斷了電話,我松了壹口氣,我實在是不敢再看老婆這副惶恐無助的可憐表情,她流的每壹滴淚都仿佛像是刀子壹樣紮進我的心裏,讓我的心在滴血,我也是更恨那個了空和尚,他的話簡直就和放屁壹樣,我的老婆怎麽可能會背叛我?
下壹次要是在見到他,壹定要給他點教訓,讓他長長記性。
後續的幾天,我壹直是忙於工作,就等法院開庭之後,把事情都處理完善就可以回家了,雖然很思念老婆,但是因為不敢面對她那副期待我早日回去的眼神,所以只是偶爾打上壹兩個電話了解她那邊的情況,聽到她報了平安之後,我就能夠放下心來。
這幾天裏,各種謠言甚囂塵上,有的說這次的疫情比非典還要厲害,有的說這次疫情是外國投射的病毒武器……搞得人人自危,惶惶不安,幸好很快就有網警出來辟謠,抓了壹些制造謠言的蠢貨,這才讓大家稍微安定了下來。
果然是造謠壹張嘴,辟謠跑斷腿,面對這漫天亂飛的謠言,我還是寧願選擇啥也不信。不過還是從同事口中得知了這次的疫情確實非同小可,壹點也不比之前的非典差,必須要做好防控措施。
對於這件事虹姐也是沒有大意,給大部分員工都提前放了年假,像我還有幾個核心幹部因為還有比較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所以還是需要打拼幾天,不過她安排了保潔阿姨每隔幾個小時就在辦公室裏消壹下毒,並且給我們配備了最好的口罩,來保證我們的安全。
壹個星期之後,也就是在臘月二十九這天,法院開庭受理了我們的案子,沒有任何意外,這壹次法院也是更傾向於我們這邊,許昕再次敗訴,這個案子可算是徹底了結了,我心裏十分高興,這壹次終於可以回家了,明天正好是除夕,現在回去還可以和家人壹起過個好年,並且今天天氣灰蒙蒙的,看上去好像是有壹場瑞雪即將降下,正所謂瑞雪兆豐年,壹切都是好的兆頭。
我出了法院的門,正準備把我馬上就要回家的好消息告訴老婆,卻發現我的手機竟然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因為在開庭的時候,我把手機調成了勿擾模式,這些電話根本就沒聽到,現在我看了壹下,就發現,全部都是老婆打來的,我心裏納悶,難道是老婆和我心靈相犀,知道我今天就要回家?那我要把這個好消息趕緊告訴她才行。
我很快回撥了老婆的電話,聽到接通的聲音,我高興的說道:“餵,老婆,告訴妳壹個好消息,今天我就可以回去了。”
老婆聽到我的話卻是長時間沒有應答,只是在那邊不時傳來壹些輕微的啜泣聲音,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心裏卻是生出壹股不祥之感,我接著問道:“怎麽了,老婆,妳怎麽不說話啊?”
“方才小薇告訴我,父親他老人家今天早上走了,我媽聽到這個消息已經昏過去了,老公,我好害怕,妳快回來,我真的好害怕……”
老婆的話如同是壹道晴天霹靂,直接砸在了我的頭上,剛剛勝訴的喜悅壹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淒惶,是害怕,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嶽父就這麽走了,他之前的音容相貌仿佛就在眼前。
我還記得自己婚禮的那天,他把小婧交到我手裏的時候,哭的是老淚縱橫,板著臉對我說道:“如果以後妳敢欺負小婧,我壹定會把妳的腦袋揪下來當球踢。”
雖然在婚禮上,他說這種話有些不合時宜,但是我十分能理解他,畢竟老婆實在是比我優秀太多太多,他壹直把小婧當做是自己的驕傲,把她交給當時還壹事無成的我,也難怪他會對我處處針對,壹直看不上我,不過他對小婧卻是實打實的疼愛,將她當做掌上明珠壹般呵護,這也正是我既討厭他又尊敬他的原因,現在他竟是因為突然而來的病毒,在短短的幾天之內就離開了人世,在這種不可抗拒的天災面前,人的力量竟然是這麽的渺小,就像是巨浪中的浮萍,只能隨波逐流。
現在嶽父的離開,對老婆還有嶽母來說,無疑都是十分沈重的打擊,我好害怕她們太過傷心,會弄壞了身體,趕緊安慰道:“好,我馬上回來,妳等我,千萬不要害怕,萬事都有我呢。”
老婆沒有再說話,便掛斷了電話,可她的那句好害怕,卻是壹直在我心裏不停回蕩,這麽多年我從來沒有聽到過她這麽柔弱無助的聲音,我現在必須要立刻趕回去了,再晚些時候我怕她的心裏會承受不住,徹底崩潰。
我沒敢耽擱,飛奔著來到車裏,直接驅車趕回江城,路上我給虹姐打了壹個電話,“餵,虹姐,倉庫的那個案子我已經處理好了,咱們贏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有妳出馬,壹定沒有問題的,妳什麽時候回來?我給妳開慶功宴。”
“抱歉,虹姐,我現在家裏有些急事需要處理,得趕緊回去壹趟,慶功宴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回家,回江城嗎?妳還沒看今天早上的新聞吧,江城已經封城了,現在禁止任何人出入。”
“什麽!江城封城了,這次的疫情這麽嚴重嗎?”
“我把新聞發給妳,妳自己看壹下吧。”
“好,虹姐,我先掛了。”
我掛斷電話,很快從微信裏收到壹篇重磅新聞——江城市人民政府召開緊急會議,為對抗突發而來的疫情,在得到上級領導肯定之後,決定采取封城措施,全市城市公交、地鐵、輪渡、長途客運暫停運營,無特殊原因,市民不要離開江城,機場、火車站等離城通道也暫時關閉,恢復日期另行通告。
我沒有想到這次的疫情竟然會影響這麽大,能讓這麽壹個上千萬人口的大城市,被迫采取封城的措施來應對,實在是不可思議,在我印象中這還是第壹次。
不過我仔細看了壹下,這篇新聞裏說的好像只是禁止大家離開江城,卻是並沒有說不讓大家回去,我的心裏又浮現出壹股希望,此刻即使那裏是最危險的地獄,我也要回去和老婆壹起承擔。
於是我驅車離開鹽海,直奔江城,壹路上空蕩蕩的,卻是連個人影也沒有,仿佛我和這個世界脫離,來到了另外壹個世界。
幾個小時後,我到了江城才發現,城市的入口早已設好了路障,壹排全副武裝的士兵,全神戒備的守護在哪裏,看到我過來,其中壹個士兵走向前來,對我揮了揮手示意讓我停下,我趕緊下車,對他說道:“您好,同誌,我想回家。”
“對不起先生,因為疫情防控,現在江城禁止任何人出入,請您馬上回去。”
“不對啊,我看了新聞,上面好像說的是禁止江城市民出城,沒有說不讓我們回城啊。”
“抱歉,我們接到的任務,就是禁止任何人出入,請您配合我的工作。”
聽到他們不讓我回家,想起家裏的親人,我竟差點哭了出來,再次求道:“同誌,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回家啊,我嶽父剛剛去世,嶽母和老婆經受不住打擊,已經快要崩潰了,求求妳們讓我進去吧。”
“請您節哀,我很同情妳的遭遇,但是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不然的話我們只能強制請您離開了。”
看到他們這麽說,我也知道確實是沒有辦法,上面下了死命令,他們的做法雖然有些不近人情,卻也是為了國家和人民的安全,我再糾纏下去,也是無濟於事,並且還會影響他們的防疫工作,只能先退了回來,隔的遠遠的,望著家的方向發呆。
我楞楞的取出手機,撥通了老婆的電話,想將我無法回去的消息告訴她,但是心裏忐忑,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說。
“餵,老公,妳在嗎?是回來了嗎?”
聽到老婆的聲音我才回過神來,小聲說道:“對不起,老婆,江城封城了,我現在回不去了。”
“什麽?新聞上說的封城不是說只是禁止出去嗎?怎麽會不讓妳進來?”
“可是我現在就在入口這裏,守衛在這裏的軍官告訴我,他們收到的命令是禁止任何人出入。”
“那好吧,反正現在這裏也是是非之地,妳不回來……也是好事。”老婆的語氣明顯有很大的失落,但是現在這些事情卻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
“對不起,老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妳壹定要堅持住,等我回來,壹旦江城解封,我壹定會第壹個出現在妳面前。”
“嗯,妳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我會照顧好自己等妳回來的。”
“好,再見老婆。”
“再見。”
掛了電話,我仰天大吼,想將憋在心裏的情欲全部發泄出來,同時質問老天,為何這般狠心,降下這等無妄之災?仿佛在回應我的質問,此刻灰蒙蒙的天空,忽然響起了壹聲霹靂,隨後積郁在空中的黑雲,化作點點雨滴,灑落人間,初時還是毛毛細雨,很快便成了傾盆暴雨,狂野的墜落下來,將所有的聲音都掩蓋下去。
呵,臨近年根,狂雷怒吼,暴雨傾盆,似是要把整個人間吞沒壹般,活了這麽大,我還是第壹次見到這種情形,看來這壹年又是個不平凡的壹年。
我站在大雨中失神了很久,卻才想起來要註意身體,趕緊打開車門,爬了進去,可這個時候,我的全身卻是早已濕透,雖然車裏有空調保暖,但還是感覺到全身冷颼颼的,直打寒顫,就這樣凍了壹路,回到鹽海,我覺得全身沒有力氣,果然是不出意料的感冒了。
我趕緊從租住的房間裏找了壹些治療感冒的藥,就著清水吞下,隨後鉆進被子裏捂了壹身的汗,第二天感冒確實是有些好轉,我也是懶得去醫院了,就在被窩裏呆了壹天。
要不是手機裏各種各樣的推送,我險些就是忘了今天是除夕之夜,說實話,我在外面打拼了這麽多年,雖然有時候也會因為工作,沒有辦法回家過年,但是這麽孤單的壹次除夕,卻也是從來沒有過的。現在人心惶惶,根本就沒人有心思過年,壹個個都是躲在家裏防控瘟疫,我們這裏都是這樣,更何況是現在最嚴重的江城那裏。
我給老婆通了視頻,從她的口中得知,她們那邊現在不止是城市,就連各個小區之間都給封了,各戶居民想要購買吃的東西,只能靠物業的工作人員統壹采購,然後大家戴好口罩去物業購買,而老婆和嶽母因為嶽父的原因,可能存在攜帶病毒的風險,被強制在家裏隔離,每天的食物都由物業放在門口,等物業走了之後,老婆才能夠出去取用,全程不能有所接觸,雖然這樣極大的降低了風險,但是他們每次送來的都是別人挑剩下的東西,老婆那裏也只能分到壹些沒人願意吃的泡面。
老婆的身體我十分清楚,壹直以來就是腸胃不好,根本吃不了這些東西,壹吃就會難受,但是不吃卻又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充饑,因為之前嶽父生病的原因,她們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嶽父身上,完全沒註意到要封城的動向,更沒有時間屯糧屯資,因此在大年夜裏也就只有這些泡面可以吃。
我有些生氣,憑什麽只給我們家留些泡面,這也太不公平了,我壹定要去投訴他們,老婆卻是說道:“現在物資緊張,能有壹些吃的就不錯了,妳也不用在意,等過了這壹陣就好了。”
老婆在視頻裏的樣子很明顯憔悴了許多,當然有壹部分原因是因為嶽父的離世,更有壹部分原因便是吃的東西很差,所以她越是這樣說我卻越是心疼。
“可是……”
我剛想再說些什麽,這個時候嶽母接過了老婆手中的電話,也對我勸道:“沒事的小君,不用擔心我們娘倆,之前我來妳們家的時候,還買了壹些雞蛋,現在還沒吃完,泡面雖然不好吃,但是加上壹顆雞蛋也就好多了。”
嶽母的神色和老婆比起來卻是更加憔悴,她雖然這樣說,可我依然放心不下,對她說道:“媽,妳們受苦了,我壹定會聯系江城的朋友,幫妳們送些吃的過去。”
“放心吧,我們娘倆還是挺得住的,對了今天是除夕之夜,妳可千萬不要忘了給妳爸媽那裏也打上壹個電話,他們還有小毛頭都很想妳。”
“好的,媽,妳們保重,我先掛了。”
“好的。保重。”
要不是嶽母提起,我這個糊塗腦子,險些就給忘了,我爸媽那裏,我確實是好久都沒聯系了,還有我的兒子小毛頭也是許久未見,不知道有沒有想我。
我和老婆那邊掛斷了電話,趕緊去給爸媽那邊打了視頻過去,給他們拜了個年,同時看到了我的兒子小毛頭,許多天不見,我也是十分想念他們。
我本來還很擔心父母那邊的事情,不過聽他們說,早已經屯好了物資,夠吃很多天的,並且附近也沒有感染的病歷,也就放下了心來,只是小毛頭壹直吵著要見媽媽,又哭又鬧,卻是怎麽也管不住,雖然父母他們還有妻子都是住在江城,但是因為各個小區之間都封了起來,卻也沒有機會見面,我又和爸媽聊了很久,直到他們二老都困了,我才掛斷了電話。
之後我喝了壹碗姜湯,便爬進了被窩裏,舒舒服服地發了點汗,全身熱烘烘的,這才好受了壹些,不過因為壹直流鼻涕,我縮在被窩裏反反復復壹直都都沒睡好,只能爬起來刷刷視頻打發壹下無聊的時間。
我忽然想起來曾經年年必看的春晚,已經很多年沒有看過了,倒是有些懷念,我從手機上打開了春晚的直播,調到了春節晚會,本來是想好好觀賞壹下,可是只看了壹會兒卻就是有些膩了,根本沒有對我口味的節目,我剛想關掉手機,忽然想起來我們江城衛視也有自己的春晚,並且每年都會邀請我最喜歡的陳家班的師傅來表演雜技,只是為了和央視春晚避開,會選擇在除夕夜的前壹天播出,也就是昨天,想來現在去網上找資源就能找得到。
我找到江城衛視的官網,在主頁上就看到了春晚的視頻,我迅速點擊進去觀看重播,壹開始全是朗誦之類的節目,我看的有些無趣,直接就選擇了快進,想要找到自己最愛看的雜技表演,我依稀記得往常他們總是在後半段出場表演,我憑著運氣找了個感覺差不多的進度。
可是我的運氣並不是太好,視頻有些卡頓,我拉過去的畫面有些模糊,只是看著好像在舞臺中間有壹位身穿紅色禮服的女人在講話,我確定這不是我想看的節目,便想再次拖動進度條尋找,這個時候畫面卻是清楚起來,我心裏壹動,這舞臺上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江城衛視的當家花旦慕容清秋。
她今天穿著壹套大紅色禮服長裙,微微有壹些復古的風格,禮服上鑲嵌的金色龍鳳印花圖案,更是蘊含了濃濃的東方氣息,裙擺微微散開流露著端莊大氣,再加上她的披肩長發,將她優雅知性,溫婉迷人的氣質完全展現出來,讓她更加動人,她的頸上戴著壹串完美無瑕的銀色項鏈,這串項鏈上面鑲嵌著壹顆閃亮的藍色鉆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讓她看上去更加耀眼,就如同是從畫裏走出來的壹樣。
她的這串項鏈價值連城,不知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珍品,不過這串項鏈的光芒太過閃耀,也只有她能夠不被項鏈的光芒給掩蓋,她的這副扮相簡直就是傾倒眾生的神女,不知道讓多少男人夜不能寐。
而我看到她的這根項鏈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幾天從吳德的帖子裏看到的那段視頻,她也是戴著這串項鏈,壹樣的美艷動人,壹樣的魅惑眾生,不過不同的是她脖子上的這串項鏈卻是被吳德當成了母狗的脖圈,被他掛上了狗鏈,牽在地上爬行。讓我再也無法和她此時端莊溫婉的形象合在壹起。
她此刻正拿著壹只話筒,朗聲說道:“在這壹場沒有硝煙的戰鬥中,是他們幫我們負重前行,也是他們用自己的血汗將我們病重的同胞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還是他們用自己的行動為我們譜寫了壹首又壹首愛的贊歌,讓我們向最可愛的白衣天使們致敬,對他們說上壹句——妳們辛苦了。”
“妳們辛苦了……”臺下的眾人異口同聲的說道,聲音震耳欲聾,引人發聵。
等眾人聲音停止下來之後,她又接著說道:“下面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請出江城市人民醫院的的醫生代表,也是咱們人民醫院的院花余柳薇醫生。”
慕容清秋話音剛落,臺下的掌聲壹陣壹陣響過壹陣,經久不息,隨後從後臺走上來壹位氣質高絕的女醫生,她步履如風,舉止輕盈,身穿白色制服,便是如同白衣天使壹般,她雖然長著壹張特別可愛的娃娃臉,但是表情總是十分的冰冷,給人壹種要拒人以千裏之外的感覺,正是我的妹妹余柳薇。
她走上臺來,接過慕容清秋手裏面的話筒,按照上面的吩咐,說了壹段鼓舞人心的話:“這壹次疫情來的突然,給咱們造成了無法估量的損失,但是我們要相信咱們黨的國家,他們是我們最堅強的後盾,只要咱們萬眾壹心,眾誌成城,壹起攜手度過這次難關……”
她說完之後下面的觀眾掌聲雷動,對她說的話表示認同,她對著眾人鞠了個躬,將話筒交回慕容清秋,隨即回了後臺。
慕容清秋接回話筒,對大家說道:“余醫生說的很對,只要我們萬眾壹心,眾誌成城,無論多麽艱險的難關,也能壹起度過,下面請您欣賞,詩歌朗誦——眾誌成城。”說完她也回了後臺。
我本來就對詩歌什麽的不感興趣,也是因為在電視裏看到了慕容清秋和妹妹才多看了壹會,既然她們都下臺了,我也就接著滑動進度,找到我喜歡的節目。
這壹次我又往後稍微拉了壹點進度條,卻就正好是陳家班的雜技表演,他們果然不愧是號稱武漢第壹班的陳家班,表演的節目或是九天攬月,或是龍爭虎鬥,皆是不可多得的高難度表演,我看的甚是痛快,仿佛身體都好了很多,只是時間太短了,我卻是沒有看的過癮。只能拉回去進度再重新看上壹遍,這個時候我的手機卻是收到了壹則推送——您特別關註的論壇大神——無道昏君,又發布了新的帖子,請您移步觀看。
我心下納悶,他不是前幾天才剛發了壹段和慕容清秋的視頻嗎,怎麽今天又有了新的作品,並且今天是除夕,他是不需要休息的嗎?我出於好奇和無聊,還是點了進去,想要看看,他又是做了些什麽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