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整頓寨眾（上）

　　壹轉眼，壹個月過去了。
　　在葉縣縣尉高純的請求與要求下，魯陽縣將郭達、陳陌、褚角、劉黑目等壹幹黑虎寨眾頭目的通緝令貼遍全縣，甚至於，縣尉丁武還多次帶著縣卒走訪縣下的各個鄉裏。
　　乍壹看，魯陽縣對黑虎寨群寇的搜捕異常森嚴。
　　但……壹無收獲。
　　“這怎麽可能？”
　　九月末，當葉縣縣尉高純再次來到魯陽縣時，他感覺很不可思議：“魯陽縣，沒有那夥賊子的蹤跡？”
　　面對高純的驚問，魯陽縣縣尉丁武不動聲色，攤攤手說道：“當日收到妳的警告後，我立刻就稟告縣裏，劉公也極為重視，立刻將妳送來的通緝令臨摹發放給縣下的鄉裏、崗亭、驛站，但迄今為止，我縣內風平浪靜，並無賊子的蹤跡。”
　　“怎麽會……”
　　高純頓時就楞住了。
　　因為按照他與黃賁、馬蓋二人的猜測，黑虎寨群寇極有可能就是逃到魯陽、梁縣境內了，因此他當初他急急忙忙向魯陽縣傳遞警訊，希望魯陽縣幫助他們截住這股賊寇，可沒想到魯陽縣忙活了壹個月，卻始終找不到那股賊子的下落。
　　這怎麽可能呢？
　　他不死心地問道：“丁武，最近貴縣就沒人來報官麽？那夥賊子從昆陽逃到魯陽，肯定缺糧，他們肯定會打劫鄉村，或者搶掠過往的商隊……”
　　丁武攤攤手說道：“妳所說的，我等也想到了，可問題是，就是沒人來報官啊。”
　　“這怎麽可能？”
　　高純簡直難以置信。
　　他可不信那兩百余黑虎寨余寇可以完全在應山中自給自足，畢竟在山中狩獵可不能穩定地獲得食物，更別說要養活兩百余人。
　　“難道逃到梁縣壹帶去了？還是說逃到汝水諸縣去了？”高純壹下子就迷糊了。
　　看著陷入困惑的舊友，丁武暗自道了壹個抱歉。
　　『對不住啊，高純，倘若是尋常賊子，我肯定鼎力相助，但二公子所托……對不住了。』
　　心下暗暗道了壹聲歉，丁武故意說道：“估計是不在我魯陽了，否則，這群賊子早就暴露行蹤了……”
　　高純微微點了點頭。
　　按正常思路想，壹群山賊想要得到糧食，那肯定地搶掠縣裏的鄉村，或者搶掠過往的商隊嘛，既然魯陽縣始終不曾發生賊子搶糧事件，顯然那夥賊子就不在魯陽咯。
　　除非有人給這夥賊子送糧……這怎麽可能嘛！
　　失笑之余，高純也就只能拜托丁武：“倘若有何情況，請務必告知，高某會竭力相助貴縣。……這股山賊，太不尋常，若不能盡早鏟除，唯恐日後坐大，到時候就麻煩了。”
　　“這個妳放心，來，喝酒。”
　　丁武信誓旦旦地答應下來。
　　次日，丁武便托鄭鄉的丁魯，將消息傳到了趙虞耳中。
　　據丁魯所傳達的消息，汝南、昆陽、葉縣三縣仍在不遺余力地搜尋他黑虎寨余寇。
　　推動這件事的人有三人。
　　其壹是昆陽縣令劉毗，畢竟他昆陽此番圍剿黑虎寨，只鏟除了賊首楊通，其余像郭達、牛橫、陳陌等頭目，壹個都沒抓到，考慮到這些都是政績，劉毗劉縣令自然不會放過對黑虎寨余寇的追捕。
　　第二人則是葉縣縣尉高純，畢竟當初祥村壹役，高純手底下的葉縣官兵死傷慘重，他不敢找章靖報復，那就只能把氣撒在黑虎寨余寇身上。
　　而第三人，無疑就是魯葉共濟會的會長呂匡，他的目的也很純粹，就是要壹舉掃平黑虎寨余寇。
　　但遺憾的是，汝南、昆陽、葉縣、魯陽四縣合力搜尋，也沒有找到黑虎寨余寇的下落，這讓黃賁、高純、馬蓋這三位各縣縣尉感覺很不可思議。
　　而在這個環境下，趙虞也就只能約束手下的山賊，畢竟此刻他們壹旦暴露，必然會連累到魯陽縣衙，連累到縣令劉緈與縣尉丁武。
　　因此，趙虞嚴格約束手下的山賊不得擅自下山，而他自己也很少再下山。
　　就這樣熬到深秋，始終找不到黑虎寨余寇蹤跡的汝南、昆陽、葉縣三縣，就只能放棄對黑虎寨余寇的追捕。
　　他們猜測，黑虎寨余寇很有可能就是藏身在那數百裏的應山當中。
　　對此，三縣毫無辦法。
　　在方圓壹裏的山林內找壹個人，這就已經是壹件不容易的事了，更何況是在數百裏的深山中找壹群區區二百來人的山賊？
　　這得動用多少人力？
　　待等到入了冬，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這段時間趙虞等人在幹嘛呢？
　　兩個字，閑著。
　　那可真的是閑著沒事做。
　　也正是因為閑，趙虞認為應該對寨裏的職位任命做出壹些調整。
　　畢竟舊的那套職務，在他看來並不合理。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陳祖。
　　嚴格來說，陳祖並不算是趙虞最信任的心腹，但再怎麽說也是核心班底之壹，在趙虞的心中，地位要高過張奉、馬弘，但這樣壹個人，他目前在寨裏毫無職位，也毫無權力，這就不合理了。
　　因此，在入冬的某壹日，趙虞先與郭達、陳陌、褚角、陳祖四人商量了壹下。
　　郭達、陳陌、褚角、陳祖四人，便是趙虞所看重的核心班底——事實上他也很看好王慶，但很可惜，王慶還是拉不下臉聽命於壹個十來歲的小孩。
　　在得到郭達、陳陌、褚角、陳祖四人的支持後，次日，趙虞便在自己的屋內召集了眾頭目，召開了壹次會議。
　　在會議中，當趙虞直言不諱地提出要對現有的職位做壹番調整後，除知情的郭達、陳陌、褚角、陳祖四人以外，其余像王慶、劉黑目、張奉、馬弘幾人都頗有些提心吊膽。
　　其中最忐忑的，恐怕就是劉黑目與王慶二人了。
　　但沒辦法，如今趙虞勢大，郭達、陳陌、褚角、陳祖等人都支持趙虞，當然，最最關鍵的，還是因為趙虞不知從什麽辦法讓鄭鄉釋放了王慶等人，還想辦法得到了足夠的食物——這件事，劉黑目、王慶、張奉、馬弘幾人至今都還未想通。
　　第壹個變動職位的，便是郭達。
　　在眾人面前，趙虞沈聲說道：“……郡有郡丞，縣有縣丞，而我山寨亦當設‘寨丞’，總懾對內諸事，寨中錢糧、武備、人事懲罰，皆由寨丞執掌，此職位我矚意由郭達大哥擔任。再者，他日我若不在寨中，山寨便由郭達大哥做主……”
　　“哈哈，慚愧慚愧。”郭達毫不意外，朝著坐在諸人抱了抱拳，笑著接任。
　　還不等眾人回味過來，趙虞又說道：“接下來是陳陌，罷其二寨主之職，改任‘大統領’，總懾山寨對外諸事，且平日裏兼任教導寨眾武藝的教頭，若山寨有外敵，則負責率寨眾禦敵。”
　　“承蒙大寨主信任，陳某自當盡力。”陳陌平靜地抱了抱拳。
　　此時在座諸人總算是慢慢回味過來了，看看郭達，再看看陳陌，臉上露出幾許驚愕。
　　相比較張奉、馬弘二人頻頻給褚角使眼色，後者笑著安撫他們，示意二人稍安勿躁，劉黑目與王慶二人的面色則漸漸變得難看。
　　郭達主內？管錢糧、武備、人事懲罰？
　　陳陌主外？管教導寨眾訓練兼戰時禦敵？
　　這兩人內外全收，其他人還有權力？
　　而就在這時，趙虞轉頭看向王慶，笑著問道：“大統領之下，設左右小統領，作為其協助，王慶，妳願意任左統領麽？”
　　這明顯的善意投遞，讓原本面色難看的王慶微微壹楞，有些驚訝地看了壹眼趙虞。
　　意外之余，王慶臉上亦露出幾許為難之色。
　　以他的傲氣，自然不肯屈從於壹個十來歲的小孩，可壹想到前幾日趙虞救了他……
　　就在他猶豫之際，陳陌瞥了他壹眼，淡淡說道：“壹個救過妳的人，當妳擔任另外壹個救過妳的人的副手，妳有什麽好猶豫的？”
　　壹聽這話，王慶那張臉頓時就黑了，然而事實就是如此，他也無法反駁。
　　為了挽回面子，他指了指陳陌，問趙虞道：“如果我打贏這家夥，我能當大統領麽？”
　　還沒等趙虞開口，陳陌就代為做出了回覆：“可以啊，只是我不希望我的副手終日在榻上養傷。”
　　“妳真敢說啊……”王慶咬牙切齒地看著陳陌。
　　『這……姑且就算答應了吧？』
　　表情古怪地看了壹眼陳陌與王慶二人，趙虞轉頭看向褚燕，任命道：“右統領……褚燕！”
　　“唔？”
　　坐在褚角身邊的褚燕驚訝地擡起頭來，下意識看向坐在郭達身邊的牛橫。
　　趙虞當然知道褚燕在驚訝什麽，無非就是他沒有任命牛橫而已。
　　其實對此趙虞曾仔細考慮過，他也有心重用牛橫，畢竟刨除關系不談，牛橫蠻力出眾，妥妥的猛士人選，沖鋒陷陣不再話下，但讓其擔任大小統領……那還是算了吧，這憨貨連數數都數不利索，趙虞實在不敢指望他訓練寨眾？
　　想來想去，這憨貨還是留在身邊為好。
　　繼褚燕之後，趙虞又任命了褚角為‘副寨丞’，專門協助郭達，隨後又任命了陳祖、張奉、馬弘、劉黑目四人為‘分寨主’。
　　分寨主，顧名思義，即等到日後出現分寨之後，將由陳祖、張奉、馬弘、劉黑目四人出任分寨的寨主。
　　眾頭目當中唯壹沒有被任命的，也就只有壹臉笑哈哈的牛橫了。
　　然而，相比較沒有得到任命卻依舊笑哈哈的牛橫，劉黑目明明得到分寨主的任命，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錢糧大權被郭達拿下，而訓練寨眾則有陳陌、王慶、褚燕三人負責，雖然分寨主的名頭好聽，可這頂個屁用？日後有沒有分寨還兩說呢！
　　但遺憾的是，在幾乎所有人都支持趙虞的情況下，縱使劉黑目提出反對，亦無濟於事。
　　就這樣，趙虞在不動聲色之間，剝離了劉黑目對其手下的絕對掌控，整合了整個山寨的寨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