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

6月24號，星期二。
我從家出來，是下午6點半的時間。
妻子汪慧出差了，要走壹個星期，所以我晚上不用再找什麽借口。昨天在手機上收到留言的暗號，今天要碰面，我猜測可能又有事情了。
不知道這種事情什麽時候能結束，但是我不得不去。
來到公交站，正是下班的時間，連續幾輛7路車過去，竟然沒有壹點立足的地方，到終於有車停下，我便倏地鉆了進去。
車上早已成了人肉堆砌的空間，所以盡管空調開的很低，但是各種各樣的汗味還是充滿了整個車廂人的鼻孔，薄薄的衣衫根本不能隔絕肌膚的擠壓，特別是那些年輕的女孩子們，平日裏享受著辦公室的空調，優雅而高貴，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而現在，被擁擠的人群擠扁了乳房，擠扁了翹臀，連女孩的自尊都被擠扁了扔在地上，讓人狠狠地踐踏。
我還知道，在這樣的時候，是要格外小心的，本市多如牛毛的小偷無處不在，稍不留神就會失去包裏的壹切，不過我身上沒帶什麽值錢東西。
幾年前我有車，但是現在我出門只能坐公交。
突然，我的後背被人緊緊地貼著，雖然不能回頭，但是隔著後背的還有壹層硬硬的胸罩後面的兩團柔軟的觸覺，還是順著後背傳到前心，讓人壹陣血氣上沖。最近和妻子性生活過的不滿足，欲望比較強烈。
我沒有動也沒有回頭。
隨著車輛的顛簸，後背的那兩團柔軟更隨著上下，就如壹次次醉心的按摩。好爽……
不壹會，竟然有壹只手扶上了我的肩，另壹只手攬住了我的腰。
太誇張了吧，我驚悸地扭頭。
壹剎那間，我們的目光遽然相遇。
那是壹張因驚懼而生動的臉，臉上是因驚懼而生出的心頭撞鹿的殷紅，是因驚惶而無所依偎的膽怯。
見我看著她，她的眼裏浸起壹絲羞澀，那是壹張精致的臉，也許因為要回家，洗卻了工作中的疲累，不施壹抹粉黛，在車裏頂燈的照耀下，顯得柔和而別致，唇紅齒白。
她壹定是哪家公司的高級白領，我想。
眼前有如此美女可以欣賞，而且還不住地向我使眼色。見我沒反應，她索性附在我的耳朵壹邊用只有我能夠聽到的聲音說：“能不能讓我站到妳的面前去？”
說完，不等我同意，她已經沿著我的身體擠到了我的面前，在車子顛簸的那壹刻，雙手環住了我的腰。
“妳抱著我。”
她向我小聲說。
我聽得很清楚，但是沒有動作，我似乎感到了惡意的視線盯在我背上的那種脊椎發麻的不爽，對發生的情況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這壹年多來我盡管非自願，但是已經養成了碰見麻煩盡量不管閑事的習慣。
她又說了壹遍，聲音比剛才大。
“妳？我？”
我沒辦法再裝糊塗，剛要作聲。
“別說話！”她連忙制止了我，那眼神在哀求，眼淚都快出來了。
我微微嘆了口氣，右手松開拉環伸進褲兜裏，用左手擁著她的腰。壹瞬間，她的身體痙攣了壹下，身體也微微顫抖了。她隨即伏在我的懷裏。
“他們摸我！”她又是蚊嚶的聲音。
“哦！”我微微回頭掃了壹眼，背後兩三個男的，明顯眼神兒和普通人不壹樣，變態中帶著猥瑣，正盯著我看。
車又顛簸了壹下，我的身體紋絲未動。
“別回頭！我怕！”
她又制止我回頭去看背後的那個人。我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背，故作輕松。其實我心裏也有點緊張，褲兜裏的手握緊了金屬鑰匙串，後面有三個人個子沒我高，他們總不敢在公共汽車上公然打我吧。
奇怪，她怎麽怕別人騷擾她而不怕我呢？難道她知道我是動眼不動手的色匠？
車到牙科醫院，人下去了不少，我手疾眼快，搶到了壹個靠近車門的空座位，連忙拉著她坐在座位上。
“妳就站在我的身邊，他們還沒有下去！”
她細聲說。
車站早已人山人海，車子門口壹下子又擠進來更多的人，壹個女孩被擠扁在車子的門口怎麽也上不來，我壹伸手拉了她壹把，女孩也順勢站到了我的身邊。
“謝謝！”女孩燦爛地笑起來。
那三個男的沒走，大概是舍不得眼前的獵物。但是似乎又顧忌我，沒有繼續靠前。大概是想等我走了之後再繼續過來。我故作看著窗外，只偶爾用眼角的余光註意他們。只要他們不主動靠前，我也不想惹麻煩上身。
到成都路，我要下車了，兩個女孩竟然和我壹起下了車。那個漂亮的女孩竟然走到我的身邊，環住了我的左手臂。
“妳們都住在成都路？”
我問道。
“我不是，”那個牙科醫院上來的女孩說道，“我被人跟蹤了，在二十六中，有兩個小偷盯了我很久，還跟我上了車，喏，就是那邊的兩個，見到我在妳的身邊，妳拉了我壹把，他們沒敢靠近我。我先到超市去壹下，等會找壹個熟人壹起走，謝謝妳，再見！妳們真是壹對好人，羨慕妳們！我想，我也該找壹個男朋友來保護我了。我走了！”
轉了壹個彎，女孩迅速消失在人流中。
我突然有想笑的沖動，那個女孩竟然把我和她當成了壹對戀人？
“妳住哪裏？”
我問漂亮女孩。
“和妳住在壹個小區裏啊！”
她依舊環著我的胳膊，聲音甜甜的。
“我不住這兒，我來這兒是辦事的。”
“我知道啊，妳住東陽小區嘛，我也住那兒啊。”
女孩眨眨眼睛。
“哦，我剛才怎麽沒見到妳！”
我心中頗有些驚訝，我家離這裏有六七站路。但是我剛才上車的時候，卻沒在車站見過她。
“我剛下班，沒回家直接來這兒找個朋友有點事。”
“這樣啊，真是……我都沒見過妳。”
我才搬來東陽小區壹年多，而且平時保持低調也不想多和人接觸，小區裏的人除了小賣部和物業上的幾個人面熟之外，鄰居們大多都不認識。
“可是我認識妳，我經常和妳同壹輛車回來的只是妳都站著。”
“那妳怎麽會記得我呢？”
我更驚訝，我上班的公司和成都路是反方向的，在城南的新區附近，這裏並不常來。
“我見過妳在車上給人讓座，下車了還幫人家搬東西呢。”
“我不記得了。”
“也許妳已經習慣了吧，我猜想妳以前肯定當過兵，看妳的身板挺棒的，現在能給人讓座的，恐怕只有老師或者當兵的才能做的出來。”
女孩的笑容甜甜的。
“妳的眼神可以啊，我以前是當過兵，不過已經轉業好幾年了。”
“所以，所以，我才會站到妳面前的啊，我和剛才那個女孩壹樣，我在等車的時候，就被那三個男人盯上了，而且還和我壹起上了車，站在我的後面，嚇死我了，而且，而且，他們還在車上……”
女孩臉紅紅的垂下了頭，環我胳膊挽的更緊了。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我得到了這樣的壹場艷遇呢，現在想來，我竟然被壹個陌生的漂亮女孩信任，這讓我當起了壹回英雄救美。不過看她現在這模樣，似乎對我頗有好感，又住的這麽近，搞不好以後能發展成艷遇哦。
這只是想想而已，自從結婚後我還沒有過出軌的舉動。
“妳在哪兒上班啊？”
我問道。
“我在新區那邊的東興工業園裏面上班，妳的單位是不是也在新區那邊。”
“對，在曲家屯那兒，大概離妳們那兒還有兩站路。”
“做哪壹行的？”
“物流，跑跑業務。”
“哦，那妳來這兒是有事？工作上的？”
“嗯……算是吧，我也是來找個人有點事。”
“真巧啊，咱們上班的地方離得不遠，住的地方也在壹個小區，出來辦事居然也湊到壹起，妳說是不是巧的很。”
女孩的話令我不由得產生了幾分聯想。
當我來到四建公司家屬院的時候，時間已經是7點10分，天色已黑，在小區門口分手的時候，女孩笑著告訴我她的名字：張寧。我也告訴了她我的名字：宋斌。
借著遠處胡同口昏黃的燈光，我隱約的看到了那輛別克商務停在路邊音像店旁邊，擡頭看9樓，燈光亮著。我來到樓道口，拿出手機撥號。
響了三聲鈴，我掛上電話。
樓上的窗戶打開，壹顆腦袋探出來又縮回去。我帶著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然後閃身鉆進樓道。上了9樓，沒有按門鈴，而是用手有節奏的敲門。
過了壹會兒，門開了，D先生探頭出來左右看看，把我放了進來。
這房子面積不大是租來的那種老式二居室，沒怎麽裝修，沒什麽家具，客廳裏只擺著幾個沙發，中間是個折疊桌，上面亂七八糟散落著壹些瓜子皮，還有沒吃完的白斬雞、叉燒等熟食。
臥室裏有張床，墻角堆著壹些啤酒瓶和易拉罐，幾個男女坐在沙發上，有的在看電視，有的在抽煙打牌。看見我進來，有人向我點頭示意，有的人則像沒看見壹樣。
我楞了壹下，也沒說話，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在場的算上我共有三男二女，我基本上都算是見過，但是以前只是和他們分別合作過，並沒有像今天這樣全體出場。和這幾個人打交道已經超過壹年半了，但是我不知道他們的確切身份。這種事情不能隨便亂問，也沒人會主動說，但是我想A先生應該知道。
因為就是他當初找上的我，其他人應該也壹樣。要說這裏如果有個人知道其他所有人的底細的話，那就是A先生。我不知道在場的人是不是都和我的遭遇壹樣，也許有人是自願來到這裏的，但是我不是。
02年我從部隊轉業，回地方之後仗著有點小積蓄還有部隊給的轉業安置費用，自己搞個門面做點小生意，後來經人介紹結了婚，本來小日子過的還行，誰知道05年底的時候壹個關系不遠不近的親戚找上門來，給我介紹了壹個據說是極有前途的投資項目，結果這壹下把我給坑慘了。
那時候剛從部隊出來沒兩年，社會上的那些騙術也不是很了解，而自己剛做了兩天小生意比較順風順水就覺得自己也是個內行老手了，聽他說的覺得真的是個機會，冒冒失失的壹頭紮了進去，這下算是紮進了糞坑裏面。
其實我那親戚介紹的項目就是直銷，06年中國直銷法出臺，國家允許的就是安利、完美、蟻力神那幾家。其余沒有直銷牌照的根本就和傳銷壹樣，而這家在洛陽的公司主要是做蘆薈系列日用品的，壹開始也確實耍得很大，說是和北京的某部級領導都認識，省裏領導來視察過，市電視臺作過專題報道，市裏的重點利稅大戶，重點扶植對象怎樣怎樣，說是年底肯定能拿到直銷牌雲雲，全國範圍內有10萬經銷商如何如何。
我那時壹開始也不相信，試探性的投了3萬多塊錢拿了壹批貨，但是到打錢的時候真地給我打過來了2千多塊，令我信心大增。後來又去洛陽總公司聽課，被那些老師們忽悠的簡直熱血沸騰，結果正經生意也放下了，專心做這個直銷，身邊的親戚朋友被我前前後後發展到網絡裏的有壹百多人。
說實在的壹開始做得確實可以，但是後來這公司總是說在申請直銷牌，但是總是沒消息。後來制度也變得很頻繁，幾乎是壹個月壹變，壹開始錢確實好賺，但是後來就越來越難。我周圍的朋友們有些投了錢卻沒有得到承諾的回報，和我的關系就變得緊張。我只好先拿出自己的錢帖給他們，但是後來災難降臨了。
06年11月的時候傳來了可怕的消息，洛陽的公司被查了。賬被封了，銀行的賬戶也被凍結，公司裏的幾個老總全都被抓了起來。壹開始還有消息說沒什麽事兒，公司已經到北京去找關系說情去了，我還盡力安撫那些惶惶不安的團隊成員，但是等到過完年確切消息傳來真是給了我當頭壹棒。
公司被定性成了傳銷組織，這真是壹朝天子壹朝臣，原洛陽市的書記被調省人大，後被雙規。新書記剛上臺，就有人舉報公司搞傳銷。原來的保護傘壹消失，幾個頭面人物全都被抓，這回是動真格的了。
我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簡直如遭雷擊，我的團隊剛剛往公司訂了壹個壹百多萬的大單，這下錢不但要不回來，連貨都拿不到。因為聽說幾個去洛陽要錢的店長都被抓了，說他們是傳銷組織的骨幹。我不敢去，但是更沒錢還給我的團隊，他們不會管什麽別的，他們只知道是把錢給我了，其中有些人把家裏的房子都抵押了出去來跟我做這壹行，我要是告訴他們真相，我估計就會被他們給撕碎了。
那壹段的日子真的是令我感到生不如死，所有的朋友幾乎都跟我翻臉了，家裏天天坐滿了前來要賬的人，有人放話不還錢就要我的命。我妻子從壹開始就反對我做直銷，後來鬧到這種地步更不用多說。那時我把店面都給轉讓了，但是遠遠仍然不夠，真是跳河的心都有了。
就在我對壹切感到焦頭爛額的時候，神秘的A先生出現了，他將我的債務全部接了下來，總算是讓我暫時保住了我的生活，並且給我安排了壹份表面上不錯的工作，但是這壹切都是有代價的。
我有時候會想，現在的生活和以前欠債的時候那個比較糟糕，說實話，我想不出來答案。
晚上7點半，A先生準時出現了。
A先生是個看起來很平凡的男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年齡大概有四十多歲，就像個普通單位裏的小科長，大街上多的是他這樣的人。說話總是慢悠悠的，聲調偏低，給人壹種很沈穩的感覺。但是有時候，他的眼中偶爾會流露出某種很逼人的氣勢。當然，這種情況很難遇到。
在場的人全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電視也關了。
“呵呵，大家都過來了。嗯，按照老規矩，把手機關掉都拿出來吧。”
A先生打開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在座眾人包括我在內都關掉了手機，放在桌子上。雖然講話的口氣好像是在和熟人聊天壹樣，但是神態和動作卻有壹種老練專業、不容置疑的感覺。
電腦上出現了壹個男人的照片，很年輕，頂多三十歲出頭，帶著墨鏡，赤裸著上身，穿壹條遊泳短褲，身材相當健美，肌肉線條分明，看起來很英俊瀟灑，留著長發，很有點電影明星或者模特的氣質。
“這個人名叫張朝平，表面身份是攝影師，和朋友合開壹家影樓。實際上是黑社會組織成員，並且經營色情網站。星期四也就是26號上午9點，他將出現在海景花園，並且隨身攜帶壹個黑色手提箱，那個手提箱就是我們的目標。”
所謂“我們”肯定就是指的在場的六個人，我還是頭壹次見到眾人聚齊。
以前頂多是單方面通知我什麽時間有行動，讓我什麽時間到什麽地方去找誰，然後接頭的人會給我壹個某件東西，然後再通知我什麽時間到什麽地點再找誰碰頭，把東西壹交接就完事。至於究竟是什麽我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
這活看似簡單，實際上並不安全。有三次我就察覺到有人在跟蹤我，肯定不是錯覺；還有壹次不確定，不知道是不是警察。我知道A先生這些人幹的都是見不得光的違法事件，所以我很怕警察，有次在半路上無緣無故被巡警叫住盤問，心裏面緊張得要命，還好表面上鎮定，才算蒙混過關。
有時也會化裝用偽造的證件進入高級寫字樓，半夜偷偷摸摸進入某個辦公室從電腦裏下載壹些文件，或者打開保險箱，或者安裝壹些監控設備。這種事情更危險，就是偷，被抓住就全完了，我在部隊是偵查專業的，好歹受過訓練，沒有翻過船。
事實上，其實我現在可以算是壹只經驗豐富的老鳥了。當然，這是我自己認為的。
我不知道A先生究竟是什麽人，也許是黑社會組織的老大，也許是地下私人偵探，甚至我還覺得他是間諜。但是不管他是什麽背景，我都已經上了賊船了。我欠他八十多萬的債，如果不聽他的，壹定沒好果子吃。就算我不怕，我還有老婆有家庭，這些都是攥在他手心的把柄。
“海景花園是高檔別墅區，壹般人進不去。”
B女士發言了，從外表看她像個教師，三十多歲，帶著眼鏡，烏黑的秀發披肩，穿著壹套淡色的西裝套裙，很有點書香門第那種文靜嫻淑的氣質。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像我壹樣也有家庭了，看年紀應該是。就算沒有憑她的外表條件身邊肯定也少不了男人。
“當然，而且海景花園的老板有黑道的背景，保安工作不會松懈。除非特定的人，否則是進不去的。”
A先生對此似乎早有準備，說起來頭頭是道，我確信他已經有了可行的辦法……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1點07分。
妻子被他們單位派到北京出差去了，我開始想她。這兩年我們倆之間的關系有點緊張，主要是因為前兩年我搞直銷最後弄的灰頭土臉。她其實壹開始就反對我做直銷的，只不過我沒聽她的。後來雖然把債務的事情擺平了，但是她也不怎麽理我了。
其實我最在意的就是她，汪慧看上去，屬於小家碧玉型的，美麗但是不誇張，很會化妝，看不出痕跡。對於已經深陷泥潭的我來說，她是我現在唯壹的精神寄托，我現在所作的壹切都是為了她。
這次不比以往，以前我們和黑社會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盡量避免和他們接觸。但是這次卻要從虎口中拔牙，我就是被A先生選中的前鋒。
我沒有選擇，只有接受。我若是單身壹人誰也不能勉強我做什麽，但是我還有汪慧，我怕A對她不利，我相信他有能力這麽作。
A告訴我了這次行動的危險性，若是被識破他救不了我。同時他也許下了諾言，如果這次能夠成功，我所欠他的債務將壹筆勾銷，以後他也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
這是壹個誘人的條件，只要這次能夠闖過去，我就可以脫離這條賊船了。
我撥妻子的手機，我想我現在需要聽聽她的聲音，得到壹點力量。
很久電話才通，汪慧的聲音似乎有點喘，我問她在幹什麽，她說剛遊完泳回來。他們住的酒店裏面帶有遊泳池。
她問我什麽事，我說沒事就是想妳了，又問她什麽時候回來。
她說大概還要三四天，我猶豫了壹下，說我這兩天也有點事可能要去外地，如果她回來見不到我不要著急，我可能過幾天就回來了。
我其實感覺跟交待後事壹樣的，如果事情不順利，我可能根本就回不來了，但是我又不能明著告訴她。反正家裏的錢、房產證什麽的她都知道在哪兒，我也沒什麽多余的財產。最後她說手機快沒電了，要是沒什麽事就掛了。
我說我愛妳，然後就掛了。
掛掉電話，我拿出給我的那個小盒子，打開看裏面有壹枚戒指，我將它帶在手上。這東西我不是第壹次見到，如果真的發生什麽意外，也許我的小命就要靠它了。
我不知道當初A為什麽會找上我，也許這個世界上多的是比我更適合做這種工作的人，為什麽不找別人偏偏找我。但是A說我怎麽想不重要，只要他認為我合適就行了。沒有人天生就會幹這個，既然我已經上了這條船，不管我願不願意，他交待的事不管想什麽辦法也必須搞定。
A這個人的背景真得讓人猜不透，但是我可以肯定他很有錢。幾十萬的債務說替我還就替我還了，我猜他的背後壹定有壹些很有勢力的人替他撐腰，也許他就是為這些勢力服務的。
這是電影中常常出現的情節，但是藝術來源於生活不是嗎？
但是不管我怎麽胡思亂想，就算他的背後真的有某些團體存在，我所能接觸到的也只有A壹人而已，那些未經證實的事物也只存在於我的想象之中。我沒有興趣去探尋他背後的秘密，我的直覺告訴我那是非常危險的舉動，即使是這個人也仍我覺得危險。
我現在只想著怎麽搞定這次的事情，A答應過我，這次之後就讓我脫離苦海了。
只要我壹旦脫離就決不會再回來，決不會再和他們沾上壹點關系，這壹點是我唯壹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