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餵，小道姑 2

小道姑起的很早，起來第壹件事兒便是來拍袁嶼的屋門，捧著毛巾很歡喜的喊：“師弟師弟，起來早課了！”
袁嶼洗好臉的時候，老頭兒和惜塵已經下山去了。
庭院裏被打掃的很幹凈，晨露未幹，鳥聲嚶嚶，偶爾會飄下三兩片落葉。
院子裏的幾棵梧桐樹已經很老了，虬龍壹樣的樹幹，枝葉大傘壹樣，開滿了素紫色的梧桐花，風吹過時，梧桐花就會三三兩兩的雨壹樣落下來，帶著淺淡的香。
老二惜風就那麽側身半躺在梧桐樹下，敞著古銅色的胸膛，背著他那把劍，卻透著壹股子慵懶。
這樣的畫面，袁嶼打心眼兒裏喜歡。
見袁嶼來了，惜風微微睜開了壹只眼，帶著困意懶懶的說：“老頭兒和老三下山去了，小五妳初來乍到，今日早課二哥便只隨便跟妳講壹講……”
每年農歷二月十五、三月十五、十月初三、十壹月冬至日，每月農歷初壹、十五齋期不食酒肉五辛，即蔥、蒜、韭、辣椒、姜……
這些東西惜風講的沒趣，袁嶼卻聽的認真，講到畫符的吉兇的時候，袁嶼想起了以前蔣通拿出的那張符，便很好奇的問惜風：“惜風師兄，符本是壹片黃紙，為什麽畫出來會有這麽大的用處啊？”
梧桐樹下慵懶的惜風忽的睜開了眼，有些詫異的看了袁嶼兩眼，坐起身來，意味不明的笑道：“倉頡造字，可傳世人之語，這便是我們陽間的符號，而陰間也壹樣有陰間的符號，陽人看不懂陰符，陰魂也看不懂陽符，所謂道符，無非是通陰陽二氣，在陰陽兩界都可通行，所以古人稱我們這些手段為陰陽易術，便是由此而來！所繪符咒不同，其意則不同，效用自然也不同！畫符啊，就和畫畫壹樣，有的人畫出的東西值錢，而有的人畫出來，則是廢紙壹張，符篆壹道，很復雜，日後妳自然會有了解！”
惜風突然想起了什麽，滄桑的面上，似笑非笑的看著袁嶼：“小五，知不知道我太壹宗，最聞名於世的手段是哪壹種？”
袁嶼眼睛睜的很大，茫然了許久，搖了搖頭。
惜風雙指輕輕撚起壹片殘葉，神色復雜，輕聲呢喃：“山者，符、咒、術、罡、決、指、印……龍虎山天師府以符咒而立足於道門，全真以決行世，據說，古時曾經有壹個輝煌無比的大門派，其門中道術，天下無雙，卻只是曇花壹現，在壹次浩劫中蕩然無存……而我太壹宗，符、咒、決等只是小道，唯獨手印壹道，極其浩瀚，當年祖師爺蕭抱珍……”
惜風正說著的時候，冒著炊煙的屋裏，惜雲大漢突兀的光著膀子鉆出來，手裏拎著大勺指著袁嶼三個人喳呼：“嘛回肆兒？瞎掰扯嘛呢？吃飯了麻溜兒的！”
小道姑蹦蹦噠噠的，沖大漢喊：“大師兄，我要喝粥……”
惜雲大漢變臉壹樣滿臉的諂媚：“哎呀，妹兒，哥都給妳盛好了，給妳冷涼啊……”
惜霜小道姑咯咯的笑著撲到惜雲大漢腰間，於是，惜雲大漢也笑的更開心了……
壹旁的袁嶼嘴角也情不自禁的揚起來，沖小道姑喊：“餵。小道姑，妳怎麽總是這麽高興啊……”
惜霜小道姑扭過頭，掰著眼皮，吐著舌頭做沖袁嶼鬼臉：“因為小師弟妳來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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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嶼在山上吃第壹頓早飯的時候，惜塵和蕭道子已經到了山下。
碗裏的海帶湯正冒著熱氣，惜塵有些疑惑：“師父，這麽早就急著下來！”
蕭道子拿筷子在惜塵頭上拍了壹下：“老大做的飯，妳還沒吃夠咋的？老三啊，妳這人哪都好，就是太壹本正經了點，心眼兒太正！”
惜塵：“……”
“不過也好，壹個門派總得有壹個正經兒點的，拿出來當門面不是……”
蕭道子砸吧著嘴。
惜塵猛的咳嗽起來，擦幹了嘴角，惜塵遲疑著說：“師父，徒兒到底還有壹事想不通！”
蕭道子唏哩呼嚕的喝著湯，擡頭看了惜塵壹眼：“因為昨天我的那些話？”
惜塵點了點頭：“弟子想不明白，為何小嶼壹來，妳便嚴令我們不得私自下山門？還有昨日妳對小嶼說的那些話……”
蕭道子擺擺手打斷了惜塵的話，湯碗也放下了，默然良久：“老三啊，妳不必多問，至少，今年第壹場雪之前，小五必須得呆在妳我眼皮子底下，當年秦嶺有個開地脈的孩子，老三還有沒有印象……”
惜塵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手猛的抖了抖，極力壓抑著眼中的驚駭：“妳是說小五他……”
蕭道子望了望清晨的早霞，漸漸地露出壹抹笑來：“風雨欲來啊……我太壹宗，已經沈寂的太久了，也罷，既然已經是壹家人了，不管是怎樣的風雨，我們幾個都得拼勁全力為小五擋上壹擋……”
蕭道子的話，讓惜塵久久不能緩過來，最後惜塵突然眼眶泛紅，身影晃了晃，踉蹌跪倒在地，顫聲哽咽：“弟子……弟子為山門招禍了……”
蕭道子便又在惜塵頭上拍了壹巴掌：“我說什麽來著，妳看妳這孩子，就是太正經兒了點！什麽禍不禍，瞎想什麽？再說了，小五這孩子什麽樣的心性，妳不比我清楚？這孩子話少些，卻是個重情的！”
惜塵仍然哽咽：“可是……”
“可是啥？妳要覺得不行，那妳把小五再送回去吧？”
“不可，若只他壹人，處境豈不是更加危險，弟子做不到袖手旁觀！”
“所以啊，我才說，既然是壹家人了，是風是雨，咱們幾個都要替他擋上壹擋的！妳這孩子，咋還掉淚兒了，出息……怕了？”
蕭道子摸出幾張毛票出來，放在桌上。
惜塵擡起微紅的眼：“不怕，弟子也想見識見識世間道門的手段！盡管來，我們師徒幾人替小五擔著就是！只要徒兒命在，絕不言壹聲怕……”
“嘿，誰說只有我們師徒幾人，等著看吧，小五這孩子的背後啊，可比妳想的要遠遠復雜的多……”
蕭道子站起身，目光死死的盯著街上大姑娘扭來扭去的俏麗身段瞇著眼，拉著惜塵的胳膊肘：“嘖嘖，老三，妳看妳看，那誰家小媳婦兒，小腰兒扭的跟個長蟲壹樣，妳要是稀罕，老頭兒我給妳搶回來……”
惜塵：“……”